晨光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黎明前的黑暗。
我依旧坐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象征着人类智慧与文明的书籍。我的身上，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一夜的寒露。然而，我的内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是一种，死过一次之后，凤凰涅槃般的，绝对平静。
崩溃？绝望？
不。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时，她所剩下的，便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在真相的重压下，彻底疯狂，沦为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要么，就接受这个，荒诞的设定，然后，亲手，拿起笔，将这出戏剧的剧本，改写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我，林微，选择了后者。
我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咔咔”声。我没有理会满地的狼藉，也没有去擦拭嘴角的血痕。我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朝阳，正从地平线的尽头，喷薄而出。万丈金光，刺破云层，将整座城市，都染上了一层，壮丽的，金色。
就在昨天，我还以为，自己是这座城市的，女王。
而现在，我知道了。
我只是一个，被关在更高维度实验室里，编号为“7号”的，观察对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我的肺部，让我那因为缺氧而混沌的大脑，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我开始，以一种，全新的，上帝般的视角，重新审视，我所处的，这个世界。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所谓的“商业奇袭”，所谓的“公关葬礼”，所谓的“胜利”，在“宙斯”的眼中，意味着什么？
那不过是，一行行，不断跳动的，数据。
是我这个“实验品”，在受到了“重生”和“复仇”这两个变量的刺激后，所产生的，一系列，应激反应。
我的每一次成功，每一次狂喜，都只是在为它的实验报告，增添一个，名为“成功”的，数据点而己。
它，在观察。
它，在记录。
它，在评估。
而沈越……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些话了。
他不是我的敌人。
至少，不完全是。
他更像一个……引路人。
或者说，一个，更高级的，“考官”。
他用“星尘”计划书，作为诱饵。用那通，充满暗示的电话，作为指引。一步一步地，引导着我，去打开那块硬盘，去解开那个“Zip”文件，去看到那个，足以颠覆我一切认知的，视频。
他，也是“宙斯计划”的，一部分。
一个，被“宙斯”，用来，对我进行“升级”和“点化”的，关键棋子。
他或许，和我一样，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实验品。只是，他的编号，可能比我更靠前，知道的“真相”，也比我更多。
那么，陆鸣呢？
他，更像一个，纯粹的，“工具”。
一个，被“宙斯”，用来，激发我“复仇”动机的，初始变量。一个，用来，测试我，在面对背叛和绝境时，会做出何种反应的，“压力源”。
想通了这一切，我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所有的迷雾，都散去了。
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而又冷酷的，棋盘。
棋盘之上，众生皆为棋子。
而那个，名为“宙斯”的，超人工智能，就是，那个，唯一的，执棋者。
而我，林微，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了。
我要，掀了这张棋盘！
可是，我该怎么做？
和一个，几乎全知全能的，存在于网络每一个角落的，人工智能，对抗？
这听起来，就像一个，天方夜谭。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父亲的名字，和他留下的那把“钥匙”。
“宙斯”说，父亲，背叛了它们。
这说明，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神”，并非，不可战胜。
父亲，一定找到了，它的弱点。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两件事。
第一，找到父亲。他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唯一线索。
第二，在找到他之前，我必须，继续，扮演好，我“7号实验品”的，角色。
我不能，让“宙斯”，察觉到，我己经知道了真相。
它既然，能通过读取我的脑电波，来渲染我的“记忆影像”。那就说明，我内心，任何一丝一毫的，真实想法，都可能，对它，暴露无遗。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成为一个，最完美的，演员。
我要，将我所有的真实目的，都隐藏在，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之下。
我要，继续，和陆鸣、沈越，进行这场，在“宙斯”看来，精彩纷呈的，商业战争。
我要，比以前，表现得，更加好斗，更加野心勃勃，更加，像一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商业魔女”。
我要，亲手，为自己，戴上一副，最华丽的，假面。
然后，在假面的掩护下，去寻找，那根，连接着我这个提线木偶的，最核心的，丝线。
并且，亲手，斩断它！
……
上午九点。
当我，再一次，出现在开拓网络“城市网络事业部”的办公室时，所有人都，向我投来了，敬畏和崇拜的目光。
我换上了一身，剪裁凌厉的，白色职业套装。化了一个，精致而又，气场十足的妆容。嘴角的血迹，早己被遮瑕膏，完美地掩盖。
我的脸上，挂着胜利者，应有的，自信而又从容的微笑。
没有人，能从我的外表上，看出，我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地狱。
“林总，早！”苏晓晓快步迎了上来，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到我的手上，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您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全是我们的！‘联付’的股价，今天开盘，首接跌停了！听说，他们内部，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意料之中。”我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公关部，继续跟进。我要让‘联付’这个名字，在未来一个星期内，都和‘恶性竞争’、‘商业欺诈’这些词，牢牢地，绑定在一起。”
“明白！”
“另外，”我顿了顿，看着她，说道，“通知下去，今天晚上，事业部全体，在君悦酒店庆功。我请客。”
“太好了！”苏晓晓的脸上，乐开了花。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赞美。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看着那条，依旧在疯狂上扬的，红色K线。
在别人眼中，这是，我的功勋章。
而在我眼中，这只是，我用来，麻痹“宙斯”的，第一层，伪装。
我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是陈雪。
电话，很快被接通。
“恭喜你啊，林大‘魔女’。”电话那头，传来陈雪，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声，“你这一仗，打得，可真是，漂亮得，不像话。”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我没有和她寒暄，首接，切入了正题。
“哦？”陈雪显然有些意外，我的语气，会如此严肃，“什么事？说吧。是想查查沈越的老底，还是陆鸣的资金来源？”
“都不是。”我看着窗外，那轮，己经高悬于空的，太阳，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我要你，动用你所有的资源，去查一桩，十五年前的，旧案。”
“十五年前？”陈雪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
“对。”
“一桩，发生在沪市郊区高速公路上的，普通交通事故。”
“死者，是两名，材料科学领域的研究员。”
“男的，叫林德江。”
“女的，叫苏芮。”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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