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一下一下,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又沉得像锤子在砸骨头。门外的女人还在哭,起初是细碎的呜咽,裹着风雪的寒气飘进来,听着满是委屈可怜,可我攥着被角的手越收越紧——顾晏之临走前的话还在耳边,晚上不许出房门,更别说是开门。
“你是谁?”我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发紧,像被冻住的棉线,“现在是晚上,我不能开门。”
门外的哭声骤然停了。寂静在空气里绷了片刻,女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尖得像碎玻璃划过冰面,带着怨毒的刺:“开门!你凭什么不开门?当年我被锁在这宅子里喊破喉咙的时候,也没人给我开门!你一个外来的,凭什么舒舒服服住在这里?”
我吓得浑身发抖,赶紧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重了。敲门声瞬间变重,“咚咚咚”地撞在门板上,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紧接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来,是指甲刮过木头的动静,又尖又涩,听得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扒着门板想钻进来。
“你不开门是吧?”女人的声音彻底冷了,像从古井里捞出来的冰,“那我就自己进来!”
我死死盯着门板,借着窗外灯笼透进来的微光,看见门板的缝隙里慢慢渗进黑色的液体。那液体黏糊糊的,顺着木纹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凑近了能闻到一股铁锈混着霉味的气息——是血!
黑色的血越渗越多,顺着门板汇成细流,“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像是在倒计时。突然,门板中间鼓了起来,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裂缝一点点扩大,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里面往外顶,再用力一点,门板就要彻底裂开了!
我再也坐不住,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摸黑抓住桌子旁的木椅抱在怀里。椅子腿磕在地上发出声响,我的手抖得厉害,连椅子都快抱不住,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门板即将裂开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滚!”
是顾晏之的声音!
那声音像淬了冰,刚落音,门外的动静就全停了。女人的哭声没了,刮门板的声音也没了,连那渗进门缝的黑血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回去,顺着缝隙慢慢退走,鼓起来的门板也一点点恢复原状,最后只剩下门板上淡淡的黑色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腿一软,抱着椅子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把里衣都浸湿了,黏在皮肤上,冻得人骨头疼。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能清晰地辨出是朝着西厢房来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没有开门,顾晏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依旧没什么温度:“以后再听到敲门声,别理她。她是几十年前死在这宅子里的丫鬟,怨气没散,就喜欢缠新来的人。”
“她……她为什么会留在这儿?”我小声问,嗓子干得发疼。
“不该问的别问。”顾晏之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记住我定的规矩,别给我惹麻烦。”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子里又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我抱着椅子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回床上,就这么在黑暗里熬着,首到窗外透出鱼肚白,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全是那只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手,还有那个女人阴冷的哭声,吓得我好几次惊醒。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阳光涌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揉着眼睛抬头,看见一个穿青色布衫的老太太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小姐,您醒了?我是张妈,以后由我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这是早饭,您快趁热吃吧。”
托盘里放着一碗白米粥,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个白面馒头,闻着有淡淡的麦香。我一夜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可手还是顿了顿——这座古宅太邪门,谁知道这粥里有没有问题。
张妈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着把托盘往我面前递了递:“小姐放心,这粥是我今早刚熬的,馒头也是新蒸的,绝对没问题。顾少爷特意吩咐过,要好好照顾您。”
提到顾晏之,我心里稍微松了点。不管他是人是鬼,至少昨晚是他救了我。我接过托盘放在桌上,拿起馒头咬了一口,馒头很软,带着甜味,粥也熬得糯糯的,喝下去暖了暖冰凉的胃。
“张妈,”我喝着粥,状似随意地问,“这古宅里,除了我、您,还有顾晏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啊?”
张妈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往旁边飘了飘,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没……没有了,就我们三个人。”
她的声音明显发虚,连眼神都不敢跟我对视。我心里清楚她在撒谎——昨晚那个丫鬟的哭声,还有送我来的时候掉井里的伙计,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
但我没再追问。在这座古宅里,知道得越多,说不定越危险。
吃完早饭,张妈收拾好托盘,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转身看着我,表情比刚才严肃了些:“小姐,白天您可以在院子里逛逛透透气,但是千万别去东厢房。那里……那里不干净,去了会惹麻烦的。”
东厢房?
我点点头,看着张妈端着托盘离开,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东厢房里,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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