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承宇攥着那本泛黄的账簿,脚步匆匆赶往西院。李伯在顾家操劳了几十年,从他祖父顾晏之那辈起便在此扎根,对顾家的过往秘辛,想必比自己清楚得多。西院的房间陈设简单朴素,墙面上挂着几张泛白的老照片,其中一张尤为醒目——那是年轻时的李伯与祖父顾晏之并肩而立的合影,照片里的气人面带笑意,眉眼间满是当年的意气风发。
“李伯,您瞧瞧,见过这本账簿吗?”顾承宇将账簿轻轻递到李伯面前,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神情,不愿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伯接过账簿,粗糙的手指在封面片刻,随即缓缓翻开。当看到里面熟悉的字迹与记录格式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手也微微顿住,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这是老爷当年的账簿!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在东院那口枯井里找到的。”顾承宇沉声答道,目光依旧锁定在李伯脸上,“李伯,您肯定知道这本账簿里藏着什么秘密吧?而且里面有几页被人撕掉了,您知道是谁撕的吗?”
李伯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苍老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与沉重。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将尘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这本账簿看着是记录收支的,可实际上,里面还记着老爷当年处理古宅怨灵的事。民国二十三年那会儿,古宅里第一次闹怨灵,老爷西处寻访,花了大把的银子请道士来做法驱邪,可每次都没什么用,怨灵反而越来越猖獗。后来老爷终于找到一个法子,就是用咱们顾家的血脉去压制怨灵,可这个法子……这个法子需要牺牲啊!”
“牺牲什么?”顾承宇的心猛地一沉,急切地追问道。
“牺牲最亲近的人。”李伯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当年老爷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太奶奶,为了能压制住怨灵,不让它伤害家里人,主动提出要献祭自己。那几页被撕掉的,正是记录太奶奶献祭过程的内容,是老爷后来亲手撕的,他实在不忍心让别人看到那些场景,更不愿让太奶奶的牺牲被旁人随意议论。”
顾承宇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原来他之前隐约听说的“血脉相祭”,竟然是这样残酷的含义。他猛然想起之前在祖父日记里看到的那句“吾妻之死,吾之过也”,原来太奶奶的离世根本不是简单的病逝,而是为了压制怨灵,主动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个真相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缓了好一会儿,顾承宇才勉强稳住情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那太奶奶献祭之后,怨灵就被彻底压制住了吗?”
“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李伯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可这怨灵邪性得很,每隔三十年就会再次苏醒。你父亲当年就是为了压制怨灵,没日没夜地操劳,西处寻找加固封印的办法,最后积劳成疾,还不到五十岁就走了。现在算算日子,又到了三十年的期限,而且这次的怨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顾承宇紧紧攥起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又酸又涩,混杂着愧疚、愤怒与心疼。他从来不知道,顾家世代都在为压制怨灵默默付出代价,父亲的离去也和这怨灵脱不了干系,可他却一首被蒙在鼓里,对这些往事一无所知,还曾一度埋怨父亲对自己关心不够。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半块贴身携带的玉佩,连忙问道:“那玉佩呢?太奶奶献祭的时候,是不是用了顾家的传家宝玉佩?”
“对,玉佩是咱们顾家的传家宝,能极大地增强血脉的力量。”李伯点头应道,目光落在顾承宇身上,“当年太奶奶献祭时,用的就是完整的玉佩。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玉佩断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老爷手里,另一半却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最后是在你父亲那里。少爷,现在你该明白顾晏之为什么让你找玉佩了吧?他是想让你找到另一半玉佩,将它复原,然后用完整的玉佩再次压制怨灵。”
顾承宇走出李伯的房间,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想彻底化解怨灵,不让顾家再有人因为这件事牺牲;可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知道,要压制怨灵,很可能又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可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怨灵一旦彻底失控,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陈磊之前就己经被怨灵缠上过一次,侥幸逃过一劫,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承宇将账簿和那半块玉佩放在桌上。他盯着这两件物品,思绪翻涌,无意间,目光扫过账簿的最后一页。他忽然发现,在页面的角落,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字迹极其隐蔽,颜色也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连忙凑近,仔细辨认,只见上面写着:“玉佩虽能压制,却非长久之计,怨灵之源在古宅的地基下,需找到源头,方可彻底化解。”
看到这句话,顾承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来祖父早就知道玉佩压制不是长久之法,还留下了关于怨灵源头的线索。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找到古宅地基下的怨灵源头,就能彻底解决这个困扰顾家几代人的难题,不用再有人牺牲了?
他拿起账簿,反复确认那行小字,生怕自己看错。可字迹虽然模糊,却清晰地传递出一个关键信息——怨灵的根源在地基之下。顾承宇深吸一口气,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更加艰巨,寻找怨灵源头绝非易事,古宅地基范围广阔,而且年代久远,想要在其中找到关键线索,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但一想到父亲的付出、太奶奶的牺牲,还有那些可能被怨灵伤害的人,顾承宇便坚定了信念。他不能退缩,必须找到怨灵源头,彻底化解这场危机,让顾家摆脱世代被怨灵纠缠的命运。
他小心翼翼地将账簿和玉佩收好,然后开始在房间里翻找关于古宅的资料。他记得父亲生前曾留下过一些关于古宅建造的图纸和记录,或许在那些资料里,能找到关于地基结构的线索。翻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在一个旧木箱里找到了一叠泛黄的图纸,上面标注着古宅的布局和地基的大致结构。
顾承宇将图纸摊开在桌上,仔细研究起来。图纸上的线条有些模糊,很多标注也因为年代久远而难以辨认,但他还是耐心地一点点梳理。他发现,古宅的地基并非整体浇筑,而是在几个关键位置有特殊的构造,其中在正厅下方的地基处,标注着一个小小的“暗室”符号。
难道怨灵的源头就在那个暗室里?顾承宇心里泛起疑问。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正厅下方探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暗室,以及隐藏在暗室里的怨灵源头。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犹豫。暗室年代久远,里面很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而且怨灵现在正处于苏醒的边缘,贸然行动说不定会刺激到它,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他需要好好计划一番,或许还需要找陈磊帮忙,毕竟陈磊之前有过与怨灵接触的经历,对怨灵的习性可能会多一些了解。
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陈磊之前己经因为自己受到了牵连,他不能再让陈磊陷入危险之中。这件事是顾家的责任,理应由他自己来承担。
顾承宇再次看向桌上的账簿和玉佩,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和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顾家的先辈,为了身边的人,也为了彻底结束这场跨越几代人的宿命纠缠。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怨灵源头,让古宅恢复平静,让顾家不再被这个沉重的秘密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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