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驶入珊瑚礁区时,海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一股咸涩的凉意掠过甲板。林风扶着船舷,目光紧盯着前方的海面——夜色里,珊瑚礁露出水面的部分像暗灰色的礁石,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水下隐约能看到摇曳的海草,连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都比之前沉了几分,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在暗中蛰伏。
“小心点,这片水域暗礁多,得慢慢开。”王老板握着舵轮,额头上沁出细汗,船底偶尔擦过水下的珊瑚,传来轻微的“咯吱”声,听得人心里发紧。阿福则站在船头,手里拿着探照灯,却不敢打开强光,只敢用微弱的光晕扫过海面,生怕惊动藏在暗处的“海狼”。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他们终于进入了海峡东岸的马来半岛的马来西亚的马六甲市,在皇京港口登陆,林风等人辞别了王老板,稍作休整,潜伏下来,准备下一步刺探日军的“仁计划”。
1945年4月的新加坡港,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贴在海面上,连远处日军巡逻艇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林风穿着阿武找来的粗布短褂,袖口还沾着橡胶园的泥土,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船票——票面上印着“蓝珍珠号”三个字,目的地是马来亚槟城,这是阿武托码头侨胞辗转弄到的,唯一能避开日军严密检查的沿海贸易船。
“阿风,上船后多听少说,忠伯那人迷信,别提‘不吉利’的话。”阿武帮他把装着金条和瑞士银行凭证的布袋塞进怀里,又递来一把磨得发亮的水手刀,“这刀能防水,遇到麻烦能用上。”林风点点头,拍了拍阿武的肩膀——按照计划,阿武会留在新加坡接应南侨总会的消息,等他在马来亚找到“海狼”,再通过暗号联络。
码头的风裹着咸腥味,混着日军岗哨的皮靴声,让空气里多了几分紧绷。林风跟着挑着货担的侨胞慢慢走,路过岗哨时,故意把帽檐压得更低,怀里的布袋贴着皮肤,金条的冰凉触感让他始终保持警惕。终于,一艘漆着斑驳蓝色的小船出现在眼前——船身不足三十米,船头挂着一枚褪色的木刻珍珠吊坠,风吹过时发出“吱呀”的轻响,这就是“蓝珍珠号”。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甲板上补渔网,粗布短褂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的针线穿梭得飞快。他抬头看见林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船票?”
“忠伯,我是阿武的朋友,去槟城找亲戚。”林风递上船票,刻意用了闽南语。老人接过船票,借着晨光看了看,又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票面上的水印——那是码头侨胞专属的印记,只有常跑沿海的人才认得。他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上来吧,船半个时辰后开。小心点,最近海峡不太平。”
林风踏上甲板,才发现“蓝珍珠号”比看起来更简陋:船舱分上下两层,上层是船员休息室,铺着几张草席,下层堆着香料、布匹和少量橡胶制品,空气中弥漫着樟脑和海腥混合的味道。忠伯引他到下层船舱的一个角落,那里靠着船舷,能看到外面的海面:“你就住这儿,夜里别乱跑,船晃得厉害,小心掉下去。”
“多谢忠伯,您开这船多少年了?”林风坐下,看着老人收拾渔网的动作——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节上满是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显然是常年握舵、拉缆绳留下的痕迹。
忠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三十年喽,从十几岁跟着我爹跑船,这条海峡闭着眼睛都能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皮烟盒,卷了根烟点燃,烟雾从他嘴角溢出,在晨光里散开,“你不像跑亲戚的,倒像……在躲什么人。”
林风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忠伯说笑了,我就是个小生意人,之前在新加坡遇到点麻烦,想换个地方讨生活。”
忠伯抽了口烟,眼神飘向远处的海面,声音压低了些:“麻烦?是日军吧?这几年,多少人抱着金条想逃,最后都喂了鱼。”他指了指海面,雾霭中隐约能看到几个小岛的轮廓,“你以为这海峡里只有风浪?还有‘鬼’——海盗。”
“海盗?”林风装作好奇,身体微微前倾。他知道马六甲海峡自古就有海盗出没,但老周之前提过,现在的“海狼”可能和影机关有关,正好能从忠伯嘴里套点消息。
“可不是普通海盗。”忠伯的烟卷烧到了尽头,他把烟蒂扔在甲板上,用脚碾灭,“早年间,这海峡里的海盗是马来人,靠抢过往的商船过活,还讲点规矩——只抢货不杀人,遇到侨胞的船,还会留些粮食。后来荷兰人来了,殖民政府剿杀,死了不少,剩下的躲进了珊瑚礁里,靠捕鱼过日子。”
他顿了顿,又卷了一根烟,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再后来,日本人占了南洋,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海盗,手里有枪有炮,船还改了引擎,跑得比日军的巡逻艇还快。上个月,一艘载着西药的侨胞船,刚出新加坡港就被劫了,连人带船都没了踪影。有人说,他们是日军养的狗,帮着抢盟军的船;也有人说,他们是自己干,谁的货都抢——反正啊,现在的海峡,夜里连鱼都不敢靠近。”
林风默默听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忠伯说的海盗,很可能就是“海狼”。他们有先进的武器和改装船,背后肯定有势力支持,影机关的可能性最大。他正想再问,忠伯突然站起身,朝着甲板前方喊了一声:“开船喽!”
岸边的缆绳被解开,“蓝珍珠号”缓缓驶离码头,朝着马六甲海峡深处开去。海风越来越大,吹得船身微微摇晃,远处的新加坡港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雾霭中。
接下来的两天,“蓝珍珠号”一首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林风每天都帮着忠伯整理货物、擦拭甲板,偶尔和其他两个船员闲聊——一个叫阿强的年轻小伙,负责掌舵;一个叫阿福的中年人,管着船上的伙食。两人都是忠伯的同乡,说起日军的暴行,个个都恨得牙痒痒,但提到海盗,却都讳莫如深,只说“遇到了就自认倒霉”。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林风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他钻出船舱,看到忠伯站在船头,脸色凝重地望着远处的海面,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小的铜制罗盘——那是他从不离身的宝贝,据说是祖传的,能“避邪”。海面上飘着几缕黑烟,隐约能看到一艘船的轮廓,船帆是黑色的,在晨雾中像一只展开翅膀的乌鸦。
“怎么了,忠伯?”林风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忠伯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是‘海狼’的船!黑帆,挂着狼头旗——他们来了!”
林风心里一沉,果然是“海狼”。他看到那艘海盗船正朝着“蓝珍珠号”的方向驶来,船身比“蓝珍珠号”大了一圈,甲板上站着十几个手持步枪的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皮肤黝黑,脸上留着络腮胡,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正朝着“蓝珍珠号”喊话:“前面的船,停下来!不然就开枪了!”
忠伯不敢违抗,只能对阿强喊:“快,停船!别反抗!”阿强手忙脚乱地放下船帆,“蓝珍珠号”渐渐停了下来。很快,海盗船就靠了过来,几个海盗顺着绳索跳到“蓝珍珠号”的甲板上,用枪指着忠伯和船员们:“都不许动!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为首的络腮胡男人也跳了上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打量着船员们,目光最后落在林风身上——林风的粗布短褂虽然普通,但袖口干净,手指上没有长期劳作的老茧,显然不是普通的乘客。
“你是谁?不是这船上的人吧?”络腮胡男人走过来,用弯刀的刀背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力道很重。
林风心里快速盘算,现在不能硬碰硬,只能先示弱:“我是个生意人,搭船去槟城,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元,递了过去,“这是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络腮胡男人接过银元,掂了掂,又扔了回来,冷笑一声:“这点钱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把货舱打开,我要检查!”
阿福不敢反抗,只能打开下层货舱的门。海盗们冲进去,翻箱倒柜地搜查,很快就找到了几箱香料和布匹。络腮胡男人看了看,皱了皱眉:“就这些破东西?”他转身看向忠伯,眼神变得凶狠,“你们这船,是不是还帮日本人运货?”
忠伯脸色一变,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普通的贸易船,不敢帮日本人运货。”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是现实中的神探络腮胡男人却不相信,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艘船的轮廓——和“蓝珍珠号”有几分相似:“你别骗我,我知道,上周有一艘和你们一样的船,帮日本人运了橡胶,从新加坡到槟城。是不是你们?”
林风心里一动,看来这伙海盗不仅抢货,还在调查日军的运输船。他悄悄观察着海盗们的武器——他们手里的步枪是美式M1903,船舷上还装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船尾的引擎看起来是改装过的柴油发动机,这根本不是普通海盗能有的装备,背后一定有势力支持。
就在这时,一个海盗跑过来,在络腮胡男人耳边说了几句。络腮胡男人点点头,然后对忠伯说:“把船开到前面的珊瑚礁去,我们首领要见你们。”
忠伯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首领?是……是卡西姆吗?”
络腮胡男人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开船!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们扔海里!”
忠伯不敢再反抗,只能让阿强把船开往珊瑚礁。林风心里清楚,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但他也想看看,“海狼”的首领卡西姆到底是谁,他们和影机关到底是什么关系。
“蓝珍珠号”跟着海盗船,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一片珊瑚礁区域。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珊瑚礁像一座座水下的小山,挡住了外面的风浪。在珊瑚礁的中间,有一个隐蔽的洞穴,洞口足够一艘船进出,洞口两侧还架着几门迫击炮,显然是防备有人偷袭。
海盗船率先驶入洞穴,“蓝珍珠号”跟在后面。进入洞穴后,林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海盗基地:洞穴里停着三艘船,其中一艘比其他两艘都大,船身上印着一个狰狞的狼头标志,正是“海狼”的象征。洞穴的两侧有火把,照亮了周围的区域,能看到不少海盗在搬运货物,还有人在擦拭武器,地面上堆着不少木箱,上面印着“南洋物产株式会社”的字样——那是日军控制的公司,专门负责转运战略物资。
络腮胡男人把船员们都赶到洞穴中央的空地上,然后对着一个用帆布搭成的帐篷喊了一声:“首领,人带来了。”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胸前的狼头纹身,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不像海盗,倒像个精明的商人。
“你就是忠伯?”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沙哑。
忠伯点点头,不敢抬头:“是……是我,卡西姆首领。”
卡西姆笑了笑,走到忠伯面前,用马鞭抬起他的下巴:“听说你帮日本人运货?”
忠伯连忙摇头:“没有,首领,我真的没有。我就是个跑船的,只想混口饭吃。”
卡西姆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凶狠:“你别骗我,我己经查得很清楚了。上周,你从新加坡运了一批橡胶,交给了日军的驻槟城部队。是不是?”
忠伯的身体开始发抖,他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上周他确实帮日军运过橡胶,是被日军用家人威胁的,不敢不答应。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首领,我是被逼的!日军说,如果我不运,就杀了我的老婆孩子……我也是没办法啊!”
卡西姆冷哼一声:“被逼的?我看你是为了钱吧?”他转身看向林风,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了几秒,“你呢?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船上?”
林风迎上卡西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我叫林风,是个生意人,之前在新加坡遇到了点麻烦,想搭船去槟城。”
卡西姆盯着林风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生意人?我看你不像。你身上有枪的味道,还有……杀气。”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摸林风的腰间——那里藏着水手刀和瑞士银行凭证。
林风没有躲开,他知道,现在躲反而会引起怀疑。卡西姆的手摸到了林风腰间的水手刀,皱了皱眉:“带刀防身?看来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他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身对络腮胡男人说:“把他们关起来,好好看着,别让他们跑了。”
海盗们把林风、忠伯和其他船员都关进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棚里。木棚很小,只能勉强坐下几个人,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汗味。忠伯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叹气:“完了,这下完了,卡西姆可是出了名的狠人,落在他手里,我们肯定活不成了。”
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忠伯,别灰心,我们再想想办法。你知道卡西姆这伙人,有没有帮日军做过什么事?比如护送他们的船?”
忠伯抬起头,摇了摇头:“不止,我听说,卡西姆一首在和日军作对,抢他们的货船。但也有人说,他是在等机会——日军运重要物资的时候,他不仅不抢,还会派人护送。”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还听说,他和影机关的人有来往,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林风点点头,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清晰——这伙“海狼”根本就是影机关的傀儡!他们表面上抢日军的普通货船,制造和日军对立的假象,实际上是在帮影机关护送重要物资,同时还能趁机抢夺其他势力的货物,一举两得。而那个卡西姆,很可能就是影机关安插在海盗里的棋子。
接下来的几天,林风他们被关在木棚里,每天只有一点水和干粮。海盗们偶尔会来问话,大多是关于日军运输船的路线和时间,但忠伯知道的不多,每次都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林风则借着放风的机会,偷偷观察着基地的情况——他发现,每天都会有一艘小船从基地出发,驶向槟城的方向,回来的时候,船上会带着一些文件和物资,而且每次小船出发前,卡西姆都会亲自去帐篷里打电话,通话内容虽然听不清,但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和上级汇报。
这天中午,一个海盗突然打开木棚的门,对着林风和忠伯说:“首领叫你们过去。”
林风心里一紧,知道机会来了。他和忠伯跟着海盗,来到了卡西姆的帐篷前。帐篷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张海图和几瓶酒,海图上用红笔标注着几条航线,其中一条从新加坡到槟城,旁边还写着“4月10日,橡胶、锡锭”的字样——4月10日,就是后天!
卡西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酒,看到林风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林风坐下,忠伯则站在他身后,显得很紧张。
卡西姆喝了口酒,然后说:“林风,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日军的人?或者是盟军的间谍?”
林风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首领,你觉得我像吗?如果我是日军的人,怎么会被你抓在这里?如果我是盟军的间谍,又怎么会搭你的船?”
卡西姆笑了,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马来亚,到底想做什么?”
林风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首领,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来寻找合作机会的。我在香港有个黑市渠道,能弄到大量的西药和武器,还能联系到欧洲的商人,兑换外汇。我听说首领在海峡里很有势力,想和你合作——你帮我运输货物,我给你分成,怎么样?”
卡西姆的眼神变了变,他盯着林风看了几秒,然后说:“合作?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我可以证明。”林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他之前从橡胶园的日军文件里复制下来的,上面记录着日军下一次运输橡胶的时间和路线——正是海图上标注的4月10日,“首领,你看这张纸,上面是日军下一次运输橡胶的时间和路线,就在后天。如果你不信,到时候可以去看看。而且,我还知道,你和影机关有合作——他们让你护送重要物资,给你提供武器和资金,对不对?”
卡西姆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林风的衣领:“你怎么知道?!”
林风没有害怕,反而笑了:“首领,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影机关在搞一个‘仁计划’,需要大量的精密仪器和战略物资。你帮他们护送的,就是‘仁计划’需要的物资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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