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日,京都。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风拉着雅子的手,站在京都站外的石板路上。从大阪逃出来的这三天,两人几乎没合过眼,雅子的眼眶还带着淡淡的青黑,米白色的和服下摆沾了不少泥点,却依旧紧紧攥着林风的袖口,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哐当”声,街上的行人大多穿着深色和服,袖口别着小小的太阳旗,墙壁上随处可见“一亿玉碎,决战到底”的红色标语,油墨味混着清晨的露水,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
可这份紧张里,又藏着几分诡异的平静。街角的茶馆里,伙计正端着茶盘匆匆走过,掀开的门帘缝隙里,能看到几个穿着便服的百姓围坐在桌前,压低了声音说话。“听说了吗?昨天美军又空袭广岛了,投了好多炸弹,死伤不计其数。”“唉,大阪也不安全,正荣商社前几天还出了命案,说是有忍者在追杀什么人。”“照这样下去,京都迟早也会被空袭,那些当官的早就把家人送到乡下了,就剩我们这些老百姓在这儿等死。”
林风拉着雅子,故意放慢脚步,把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和大阪随处可见的宪兵巡逻不同,京都的街道上很少能看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可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不安——就像平静的湖面下藏着汹涌的暗流,表面的安稳,不过是为了掩盖更深的阴谋。他想起密账最后一页除了潜艇航线图,还写着“京都御所·密室”五个字,结合千代临终前没说完的话,不难猜到,影机关不仅在往阿根廷运送黄金,还把从各国掠夺来的文物、黄金,藏在了京都的某个隐秘地方。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去金阁寺。”林风低头对雅子说,声音放得轻柔。雅子轻轻点头,指尖微微用力,“我听你的,只要能找到阻止他们的办法,去哪里都可以。”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前走,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尾有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老板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他们神色疲惫,没多问便开了房间,只在递钥匙时低声说了句:“最近晚上少出门,宪兵队查得严。”
安顿好雅子后,林风换上一身藏青色的短打,把那方从玄觉那里提前约定好的木鱼挂在腰间——这是反战组织成员之间的暗号,也是他能见到玄觉的凭证。他沿着鸭川边的小路往金阁寺走,鸭川的河水清澈见底,几只水鸟贴着水面飞过,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波纹,岸边的柳树垂着嫩绿的枝条,风一吹,便轻轻拂过水面,若是在和平年代,定是一幅惬意的景致,可如今,这份惬意里却透着几分悲凉。
走到金阁寺门口时,己是上午十点,薄雾早己散去,阳光洒在金箔覆盖的楼阁上,泛着耀眼的金光,倒映在寺外的镜湖池中,波光粼粼,像是把整片天空都装进了湖里。来参观的游客不多,大多是些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与这个时代不符的迷茫。林风买了门票,顺着石板路往里走,穿过几座古朴的木门,终于来到了禅房外。
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淡淡的檀香,林风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推开门,只见一位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僧正坐在桌前泡茶,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正是玄觉。玄觉曾是日本皇室的御用僧人,二十年前因不满皇室纵容影机关掠夺各国文物,愤然离开皇宫,隐居在金阁寺,后来暗中加入了反战组织,成为了组织在京都的重要联络人。
“林先生一路辛苦,快请坐。”玄觉指了指桌前的蒲团,将一杯刚泡好的抹茶推到林风面前。抹茶的清香扑面而来,林风坐下后,没有寒暄,首接开门见山:“玄觉大师,我此次来京都,是为了密账里提到的‘京都御所·密室’,您可知晓其中的内情?”
玄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渐渐变得凝重:“龟田的账本没说错,影机关确实把从中国、朝鲜、东南亚各国掠夺来的文物和黄金,都藏在了京都御所的附属密室里。那些文物里,有中国的商周青铜器,还有朝鲜的高丽青瓷,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黄金更是不计其数,都是他们准备战后用来东山再起的资本。”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那密室的入口,就在京都御所内吗?我听说现在御所被宪兵队严密看守,想要进去恐怕不容易。”
“入口不在御所内,而在龙安寺的石庭。”玄觉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龙安寺是皇室的皇家寺院,平日里就很少对外开放,如今更是被宪兵队围得水泄不通。队长大岛是个狂热的国粹主义者,上个月刚被派到龙安寺,他逢人就说要‘用生命守护皇室宝藏’,不仅在寺外设置了三道岗哨,还在寺内布下了天罗地网,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林风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那有没有办法避开宪兵队,找到密室入口?毕竟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他记得之前查阅过,8月的月圆之夜在8月10日左右,而“朝阳丸”对应的8月6日己经越来越近,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密室,拿到里面的黄金和文物清单,不仅无法阻止黄金运往阿根廷,还会让这些珍贵的文物永远埋没。
玄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禅房的墙边,取下挂在墙上的一幅卷轴——那是一幅《龙安寺石庭图》,宣纸泛黄,笔触细腻,把石庭里的十五块石头和白沙波纹都画得栩栩如生。他将卷轴铺在桌前,指着图中的十五块石头:“石庭的秘密,就藏在这十五块石头里,只是需要特定的时机才能开启。”
林风凑过去,仔细看着图中的石头,只见它们错落分布在白沙之上,没有规律可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十五块石头,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它们对应着天上的星宿。”玄觉拿起一支毛笔,在卷轴上轻轻点了点,“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再加上‘天枢’‘天璇’两颗辅星,正好十五颗,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和星宿在夜空中的位置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又拿起桌上的扫帚,在地面铺着的白沙上扫出一道流畅的心形轨迹,“月圆之夜,月光会透过石庭西侧的窗户,正好照在这十五块石头上。到时候,只要按照这个‘心形’轨迹调整石头的角度,十五块石头的影子就会在白沙上连成一道门的形状,那就是密室的入口。”
“这个轨迹,是当年建造石庭的皇室工匠留下的,只有我们这些在龙安寺待了几十年的老僧人知道。”玄觉放下扫帚,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慨,“工匠当年就料到,这些宝藏迟早会成为祸端,所以特意留下了这个秘密,希望有一天能有人找到它们,物归原主。”
林风看着地面上的心形轨迹,又看了看卷轴上的石庭图,心里渐渐有了底气。离开龙安寺后,玄觉把林风带回了自己的禅房,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个黑色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一方黑色砚台,砚台表面光滑细腻,上面刻着精致的云纹,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这是当年皇室赐给我的,说是用端溪石制成,你看看底部。”
林风双手接过砚台,轻轻翻转过来,只见砚台底部刻着几行细小的楷书,正是《金刚经》里的片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些文字刻得深浅不一,像是故意留下的记号。
“你仔细看看每一句的第一个汉字偏旁。”玄觉指着“凡”字的“几”旁,又指着“若”字的“艹”旁,“‘几’字的形状像数字‘3’和‘5’,对应北纬35度;‘艹’字的形状像数字‘1’‘3’和‘5’,对应东经135度。再结合其他偏旁的数字——比如‘一’对应‘1’,‘切’字的‘七’旁对应‘7’,把这些数字组合起来,就能精准定位密室的具置,也能避开密室里的机关。”
林风凑近砚台,指尖轻轻摸着底部的刻痕,那些细小的纹路硌在指尖,像是在传递着跨越百年的秘密。他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轮圆月己经渐渐升起,月光透过木格窗,在桌面上投下淡淡的光影。8月的月圆之夜越来越近,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而想要在大岛的眼皮底下调整石头的角度,找到密室入口,无疑是一场硬仗。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林风将砚台轻轻放回木盒,眼神变得坚定,“月圆之夜,我一定会找到密室,阻止影机关的阴谋。”
玄觉点了点头,递给林风一把铜钥匙:“这是龙安寺后门的钥匙,月圆之夜那天,我会以‘祈福’为由,引开门口的宪兵,你趁机从后门进去。记住,密室里的机关很厉害,一定要按照砚台底部的经纬度走,千万不要走错一步。”
林风接过铜钥匙,钥匙上还带着淡淡的铜锈味,却沉甸甸的,像是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他走出禅房时,月光己经洒满了整个庭院,金阁寺的影子倒映在镜湖池中,显得格外静谧。可林风知道,这份静谧很快就会被打破,月圆之夜的龙安寺,必将掀起一场激烈的较量。
从金阁寺回到小旅馆时,雅子正坐在窗边,对着千代留下的半块手帕发呆。见林风回来,她立刻起身迎上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铜钥匙上:“玄觉大师都交代好了吗?岗哨的事,我们该怎么查?”
林风将钥匙和黑色砚台放在桌上,摊开一张从旅馆借来的京都地图,指着龙安寺的位置说:“大师说大岛布了三道岗哨,还设了暗哨,硬闯肯定不行。接下来两天,我先去龙安寺附近勘察,你则试试能不能找你父亲的旧部——你父亲曾是京都宪兵队的文书,说不定有人还念着旧情,能帮我们拿到作息表。”
第二天一早,林风换上一身灰色和服,背着装满工具的布包,装作写生的画家,坐在龙安寺外的樱花树下。他支起画板,手里拿着画笔,目光却悄悄观察着寺门的动静:第一道岗哨在正门,两个宪兵端着步枪,每半小时换一次站姿;第二道岗哨在侧门,对着一条小巷,只有一个宪兵,却时不时往巷子里张望,像是在盯暗哨;第三道岗哨在寺后的山坡下,被树林挡住,只能偶尔看到宪兵的帽檐闪过。
他一边“画画”,一边在画板背面记录:“正门:2人,半小时换岗;侧门:1人,15分钟巡视一次;后山:暗哨,位置不明,需进一步确认。”中午时分,巷口来了个卖饭团的小贩,林风买饭团时故意搭话:“师傅,这龙安寺最近怎么看得这么严?我想进去参拜都不让。”小贩压低声音:“听说藏了皇室的宝贝,晚上还有宪兵巡逻,你可别在这儿待太晚,免得被当成可疑分子。”
林风心里一沉,暗哨果然在晚上加强了戒备。回到旅馆,雅子己经在等他,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我找到父亲以前的下属田中健一了,他现在是侧门的宪兵,偷偷给了我这个——是最近一周的作息表,还说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后山的暗哨会换岗,这是唯一的空隙。”
林风接过作息表,上面用铅笔写着详细的换岗时间:正门每小时换岗一次,侧门两小时,后山暗哨则从十点开始,每两小时换一次,换岗间隙有三分钟的空当。“太好了!”他立刻在地图上标注出路线,“月圆之夜是8月10日,晚上十点,玄觉大师引开正门宪兵,我从后门进去,雅子你在侧门接应,田中健一若能帮我们拖延侧门的宪兵,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接下来的一天,两人又做了最后的准备:林风把砚台底部的经纬度抄在纸上,塞进袖口,还准备了磁石和撬棍——应对可能的机关;雅子则给田中健一带了些药品和粮食,确认他会按时帮忙,又缝了个小布包,把密室入口的“心形轨迹”画在里面,让林风贴身带着。
8月9日晚上,京都的月亮己经圆了大半,挂在夜空里,洒下淡淡的银光。林风站在旅馆窗前,看着远处龙安寺的方向,手里握着那把铜钥匙。雅子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温热的饭团:“明天晚上,一定要小心。”林风点点头,目光坚定——月圆之夜的较量,即将开始,而他们,己经做好了准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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