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闭着眼，任由水流冲走一身的疲惫，也冲走方才因为抄袭而升起的那心虚。
他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被自家未婚妻一句虎狼之词给吓得落荒而逃。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个749局特勤处处长的脸还要不要了。
想到顾思甜那得意的笑脸，何叙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然而，这轻松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热水温暖了身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时，另一幅画面便不受控制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不是顾思甜娇俏的脸，也不是许念震惊的表情。
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那是血的味道。
何叙的眉心瞬间拧紧。
张家灭门案。
这是他这次长假前，处理的最后一个案子。
一家七口，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刚满月的婴儿，无一幸免。
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撬动的门窗。
诡异。
安静。
冰冷。
这是现场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
案子破了。
凶手是张家请来的一个保姆，一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中年女人。
她是一个邪教组织的狂热信徒，坚信通过这种“献祭”的方式，可以帮助张家一家人“飞升”。
何叙亲手逮捕了她。
那个女人被他按在地上时，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恨，反而是一种病态的狂喜。
她看着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他们会感谢我的。”
“是我，让他们得到了永生……”
那疯癫的眼神，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何叙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他猛地睁开眼，水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系统任务应该就是这两天判定完成了。
也不知道这次能给点什么奖励。
一个念头在何叙脑海中闪过。
下一秒，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姓名：何叙】
【职位：749局特勤处处长】
【等级：B级（距离A级权限需12000点功勋）】
【功勋：8500】
【属性：】
【力量：18（凡人极限为10）】
【敏捷：17（凡人极限为10）】
【精神：22（凡人极限为10）】
【技能：高级格斗术、高级枪械精通、危机预感（被动）、微表情洞察】
何叙的目光在属性面板上扫过。
说这个系统智能吧，它连个在线客服都没有，一切全靠冰冷的数据运行。
说它不智能吧，它发布的任务却总能精准地切中749局最棘手的案子。
何叙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个破系统，就像个没有感情的KPI考核机器。
他关掉淋浴，水声戛然而止。
浴室里只剩下水滴顺着墙壁滑落的滴答声。
他随手扯过一条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安静。
何叙的动作一顿。
这个铃声是他的私人号码，而且是加密线路。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超过五个。
他走到盥洗台前，拿起震动不休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刘局。
何叙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局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疲惫的男声。
“何叙，你小子跑得倒是快，我这儿刚开完会，你就没影了。”
是他的顶头上司，749局局长，刘屿。
何叙擦着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局长，我可是打了报告的，您也批了。”
“我批的是让你休息，没让你首接消失。”
刘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说正事。”
何叙的心里咯噔一下。
每次听到刘屿用这种口气说话，准没好事。
“长假就别想了。”
果然。
“局里人手实在紧张，给你批五天，己经是极限了。”
“……”
何叙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五天就五天吧。”
有总比没有强。
“还有一件事。”
刘屿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张家那个案子，上面给你报了二等功。”
“什么？”
何叙擦头发的动作停住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二等功？”
“对，二等功。”
刘屿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欣慰。
“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
何叙握着手机，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大脑有些发懵。
749局的功劳评级，和普通警察系统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地方警队，立个二等功或许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在749局，这个专门处理各种超自然诡异事件的神秘部门，功劳的分量重得吓人。
他记得很清楚，特勤处的一个兄弟，上次为了追捕一个境外异能者，差点把命都丢了，最后也只是评上了一个三等功。
而现在，刘屿告诉他，他拿了个二等功。
这己经不是“不错”的级别了。
何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知道了，局长。”
“嗯，好好休息几天，陪陪你那个小女朋友。”
刘屿的语气柔和了些。
“别一天到晚都绷着个脸，跟谁都欠你钱似的。”
“挂了。”
电话脆地挂断。
何叙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
水汽氤氲，面容有些模糊。
二等功……
这次的奖励，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正思索着外面突然传来顾思甜带着哭腔的尖叫声。
“何叙！”
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
出事了？
顾思甜出事了？
刚才的喜悦、盘算、对未来的规划，在这一瞬间被碾得粉碎。
身上那种属于邻家大男孩的慵懒气息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
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几乎是在听到尖叫的同一秒，他腰部发力，一把扯下挂在旁边的浴巾，闪电般围在腰间。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同鹰隼，迅速扫过整个浴室，寻找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最后，目光锁定在了盥洗台上的那把金属剃须刀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剃须刀紧紧攥在手里。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一分。
从一个正在洗澡的普通男人，到一个蓄势待发的顶级特工，他只用了一秒钟。
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前，身体压低，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发动致命攻击的姿势。
他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喊顾思甜的名字。
因为在这样的时刻，任何声音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给敌人可乘之机。
他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打斗声。
没有陌生人的呼吸声。
只有顾思甜压抑着的，似乎是哭泣的抽噎声。
何叙的心脏揪成了一团。
他猛地踹开了浴室的门。
“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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