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何叙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个军用加密平板。
屏幕亮着。
上面显示的，正是案发地内的监控录像。
视频一开始，那一家三口正在餐厅吃晚饭，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很温馨。”
王强在给老婆夹菜，胡佳慧在笑，女儿王静在抱怨学校的作业太多。
一切都那么寻常，那么美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何叙的指尖停住了。
画面中，温馨的氛围戛然而止。
沙发上的三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诡异地同时僵住。
他们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起头。
目光首勾勾地向上，似乎在看天花板。
不。
那眼神，空洞又狂热，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看到了某个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东西。
下一秒。
三张脸上，同时绽开一个扭曲到极点的笑容。
那不是人类应有的表情，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癫狂。
“咯咯咯……”
女孩王静的喉咙里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猛地从扑到母亲身上。
她不再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她的手，用指甲狠狠地抓向母亲胡佳慧的眼睛。
胡佳慧没有丝毫躲闪。
她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她只是笑着，同样张开了嘴，一口咬在了女儿稚嫩的脖颈上。
动脉被瞬间撕裂。
鲜血如同喷泉，溅满了她那张原本秀丽的脸。
旁边的王强，那个几分钟前还在温柔给妻子女儿夹菜的男人，也加入了这场血腥的狂欢。
他一拳砸在妻子的太阳穴上，力道之大，让胡佳慧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旁。
他没有停下。
他用牙齿，用指甲，用一切原始的手段，疯狂地撕扯着妻女的身体。
那不是攻击。
那更像是一种……啃食。
曾经温馨的客厅，在短短几十秒内，变成了修罗地狱。
血肉模糊。
断肢横飞。
米白色的羊毛地毯被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血液汇聚成洼，缓缓蔓延。
很快，女孩和女人先后倒在了血泊里，身体残缺不全，再没了动静。
整个客厅，只剩下王强一个人。
他站在自己亲手制造的血泊中央，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
他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丝毫的疯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舒爽。
何叙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针尖。
画面里，王强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那双刚刚杀死妻女的手。
他的十指，弯曲成爪。
然后，在何叙几乎停止的呼吸中，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嘶啦——”
监控没能录下声音，但何叙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响起了皮肉被暴力撕开的动静。
他竟然，徒手撕开了自己的胸腹。
鲜红的内脏混杂着血液，从他胸前的破口处流淌出来，挂在他的身上。
场面血腥得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当场崩溃。
可王强的脸上，那舒爽的笑容，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缓缓跪倒在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嘴唇似乎还动了动。
何叙将画面反复暂停，放大。
他读懂了那无声的口型。
“终于……干净了。”
下一秒。
监控画面中，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地面上窜起。
火势蔓延得极快。
眨眼之间，就吞没了三具残破的尸体，吞没了满地的血污，吞没了整个客厅。
火焰的颜色很诡异，不像是正常的燃烧。
它没有产生任何浓烟。
只是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消防员赶来后，火被扑灭。
客厅里，除了墙壁上被熏黑的痕迹，出现了那个用血写就的“冤”字。
啪。
何叙关掉了平板。
屏幕暗下，倒映出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他的后背，不知何时己经被冷汗浸透。
特勤处的队员们都低着头，没有人说话。
刚刚的画面，他们通过分屏，也看得一清二楚。
饶是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处理过无数诡异案件的精英。
此刻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何叙闭上眼，将那些血腥扭曲的画面从脑海中强行又过了一遍。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在复盘。
复盘那段让他脊背发凉的监控录像。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王强脸上那解脱般的笑容。
他临死前那句无声的“干净了”。
还有那个诡异的，用鲜血写下的“冤”字。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旋转，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干净了？
什么干净了？
冤？
又是谁的冤？
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恶心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越是看起来离奇的案子，越要回归到最基础的逻辑。”
“任何超自然现象，在没被证实之前，都只能是伪装成超自然的犯罪。”
警校教官的训诫，如同警钟，在他脑海里敲响。
“现场，卷宗，物证，人证。”
“找到它们，分析它们，串联它们。”
“真相，永远藏在细节里。”
对。
细节。
何叙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震动己经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看向自己的副手，李峰。
“有什么想法？”
李峰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处长，这……”
他想说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他想说这他妈就是闹鬼了。
但看着何叙那双平静得有些吓人的眼睛，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认为……可能是一种未知的，能影响人精神状态的病毒，或者是一种新型的致幻剂。”
“至于那场火……”
李峰卡壳了。
自燃？
那也太扯了。
可除了这个，他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房间内有什么特殊的化学物质，达到了燃点。”
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何叙没有评价他的说法。
“让技术部对那种蓝色火焰的成分进行分析，我要看到报告。”
“是。”
何叙的声音斩钉截铁。
“视频是死的，现场是活的。”
“我要亲眼去看看。”
到了案发现场，何叙率先下车。
他的身后，李峰带领着十二名特勤队员，紧随其后。
他们全都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脸上戴着战术目镜，腰间配着枪械，步伐整齐划一，悄无声息。
没有言语。
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铁血与肃杀之气，却让远处前来接应的燕市警方人员，感到一阵莫
名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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