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夜色中行进，马蹄踏过碎石路，发出“嗒嗒”的声响，混着弟子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凌玄跟在队伍末尾，身上那件粗布道服又宽又大，套在他单薄的身上，随着脚步晃荡，冷风顺着衣摆灌进来，冻得他微微发抖。
他没敢抱怨，只是将怀里那包从老郎中那捡来的止血草紧了紧——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牌”，虽然都是普通草药，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他的目光在队伍里悄悄扫过，像一头警惕的幼狼，默默记下每个人的样子和习性。
队伍里除了周执事和赵天昊、李青这两个内门弟子，剩下的十几个都是外门弟子，穿着和凌玄一样的粗布道服，只是腰间多了个装着聚气草的小布袋。这些外门弟子也分三六九等，跟在周执事身边的两个弟子，看起来年纪稍大，走路时昂首挺胸，偶尔还会呵斥后面的人，显然是周执事的亲信；而落在后面的几个，和凌玄一样，低着头，脚步匆匆，像是怕惹麻烦。
其中有个叫张磊的外门弟子，身材高壮，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一路上总用眼角的余光瞥凌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刚才休息时，凌玄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窝头啃，张磊还故意撞了他一下，把窝头撞掉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凡人就是脏，吃的东西也配带进队伍”。
凌玄当时只是默默捡起窝头，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继续啃，没敢反驳——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张磊是外门弟子，己经修炼到炼气初期，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但他心里己经记下了这笔账，指尖悄悄蹭过藏在袖子里的那片尖锐石片，冰冷的触感让他压下了翻涌的戾气。
“都打起精神！前面是黑风岭，晚上有低阶妖兽出没，别掉以轻心！”周执事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带着几分警示。他勒住马，从怀里摸出一枚黄色的符箓，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催动。
队伍里的弟子们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握住了腰间的短刀或木剑——外门弟子大多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遇到一阶妖兽“毒牙鼠”都得合力才能对付，要是遇上两三只，说不定就得有人丧命。
凌玄的心脏也提了起来，他的灵觉比普通人敏锐些，隐约能感觉到前方林子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叶间快速移动。他悄悄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面，同时将那片石片握得更紧了——真遇到危险，他不会指望别人救他，只能靠自己。
突然，“吱吱”的叫声从旁边的草丛里响起，紧接着，三道灰影猛地蹿了出来，首扑队伍末尾的一个外门弟子！那弟子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木剑都掉在了地上，眼看就要被灰影扑到身上。
“是毒牙鼠！快动手！”周执事大喊一声，手里的符箓瞬间飞出，化作一道黄色的光罩，将那弟子护在里面。毒牙鼠撞在光罩上，被弹了回去，吱吱叫着，眼睛里闪着凶光。
赵天昊和李青也立刻拔剑，朝着毒牙鼠冲了过去。李青的剑法还算利落，一剑刺中了一只毒牙鼠的肚子，绿色的血液溅了出来，那只毒牙鼠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剩下的两只毒牙鼠见同伴被杀，更加疯狂，其中一只突然改变方向，朝着落在最后的凌玄扑了过来！
凌玄早有准备，在毒牙鼠扑过来的瞬间，他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毒牙鼠的尖牙，同时将手里的石片狠狠刺了出去，正好扎进毒牙鼠的眼睛里！
“吱吱！”毒牙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凌玄趁机爬起来，捡起旁边弟子掉落的木剑，朝着毒牙鼠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他的力气不大，但这一下用了全力，首接将毒牙鼠的脖子砍断了大半，绿色的血液喷了他一身。
最后一只毒牙鼠被赵天昊一剑斩杀，林子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周执事收回光罩，目光扫过队伍，当看到凌玄手里提着的毒牙鼠尸体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这小子，倒还有点胆子。”周执事开口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刚才他光顾着护着前面的弟子，没顾上后面，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凡人小子，竟然自己解决了一只毒牙鼠。
凌玄连忙放下木剑，躬身道：“全靠执事仙长提醒，弟子只是运气好，正好刺中了它的眼睛。”他故意把功劳往周执事身上推，同时表现得很谦虚，避免引起过多关注。
赵天昊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毒牙鼠尸体，对凌玄道：“不错，比某些废物强多了。毒牙鼠的牙和胆能卖钱，你把它们取下来，回头交给执事，说不定能换点聚气草。”
凌玄心里一动，毒牙鼠的毒牙可以淬毒，胆囊虽然是低阶材料，但也能换点资源。他立刻应了一声，蹲下身，开始处理三只毒牙鼠的尸体。他的动作很熟练——以前跟着老郎中处理过猎物，知道怎么快速取牙和胆囊。
就在他处理第三只毒牙鼠时，一只脚突然踩在了他的手上，力道很重，疼得他指尖发麻。凌玄抬头一看，是张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小子，懂不懂规矩？这些毒牙鼠是队伍一起杀的，东西自然该归大家，轮得到你一个新来的凡人拿？”
凌玄的眼神冷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语气带着几分怯懦：“张师兄，是赵师兄让我取下来的，说交给执事换聚气草。”
“赵师兄让你取，没说让你私藏！”张磊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赶紧把毒牙和胆囊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围的几个外门弟子都看了过来，却没人敢说话——张磊是周执事的远房亲戚，在队伍里向来横行霸道，没人愿意得罪他。
凌玄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要是交出去，执事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我会跟执事说的。”张磊说着，就要弯腰去捡凌玄放在旁边的毒牙和胆囊。
凌玄的指尖悄悄在一枚毒牙上抹了一下——刚才处理毒牙鼠时，他特意将墨叶的汁液涂在了一枚毒牙上，墨叶汁虽然不是剧毒，但接触皮肤会让人暂时麻痹。他故意将那枚毒牙放在最上面，等着张磊来拿。
果然，张磊一把抓起那枚毒牙，刚要说话，突然感觉手指一阵发麻，紧接着，麻意顺着手指蔓延到手腕，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手里的毒牙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周执事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张磊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把手背到身后，讪讪道：“没事，执事，就是不小心被毒牙划了一下，有点麻。”他以为是毒牙上的余毒没清干净，没怀疑到凌玄身上。
凌玄连忙捡起那枚毒牙，恭敬地递到周执事面前：“执事仙长，这毒牙上可能还有余毒，刚才我处理的时候没注意，让张师兄受惊了。这些毒牙和胆囊，我还是首接交给您吧。”
周执事接过毒牙，看了一眼张磊的手，皱了皱眉：“下次小心点，既然是凌玄处理的，就先让他收着，到了山门再统一处理。”
张磊不敢反驳，只能狠狠瞪了凌玄一眼，心里暗骂这小子运气好。凌玄假装没看见，将毒牙和胆囊小心地收进怀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只是开始，张磊欠他的，他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队伍继续前进，过了黑风岭，前面的路渐渐平坦起来。远处的山峦间，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的山门轮廓，山门上方刻着“紫阳宗”三个大字，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显得庄严肃穆。
“前面就是紫阳宗山门了，都整理一下衣服，别丢了宗门的脸面！”周执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
凌玄抬头望着那道山门，心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冰冷的算计。他知道，这道山门后面，是他复仇的开始，也是他逆道血途的第一步。里面有他的仇人，有他需要的资源，也有无数的危险和算计。
但他不怕。从青竹村的尸堆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没有退路了。
队伍渐渐靠近山门，守门的弟子上前检查了周执事的令牌，然后恭敬地让开了路。凌玄跟着队伍，一步步走进了紫阳宗的山门，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将夜色和过往的伤痛，都暂时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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