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在狭窄的后巷，打在墙壁和地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屑。日军的叫喊声、皮靴敲击地面的杂乱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如同不断收拢的死亡之网。
“这边！快！”周卫国一手紧紧拉着萧雅，另一只手握着毛瑟手枪，不断回头点射，精准地压制着追得最近的几个日军士兵。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前世城市巷战和敌后渗透的训练内容如同本能般浮现，指引着他选择最合理的撤退路线——尽可能利用废墟和复杂地形，避开开阔地带。
徐虎如同怒目金刚，手持大刀断后，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将试图靠近的日军逼退，甚至有一次首接将一个冲得太前的鬼子手臂齐肩斩断！鲜血喷了他一身，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保护团长和嫂子的决绝。
刘远忍着肩头的剧痛，用没受伤的手臂持着冲锋枪，提供着宝贵的自动火力支援，虽然准头因伤痛受到影响，但扫射的火力依然有效地迟滞了日军的追击速度。另外两名伤兵也拼死作战，不断投掷出最后几颗手榴弹，爆炸声在巷战中显得格外震耳欲略。
萧雅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但求生的本能和周卫国温暖有力的手给了她巨大的力量，她咬着牙，拼命跟着奔跑，不让自己成为负担。她看着周卫国在枪林弹雨中沉着指挥、奋勇杀敌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骄傲，但更多的是为他所处的极度危险而揪心。
“拐进左边那个院子！穿过它！”周卫国大吼着，率先冲进一个半塌的院落。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富户人家的宅子，有前后院和复杂的回廊，虽然被炮火摧毁了大半，但残垣断壁正好提供了掩护。
五人（加上萧雅）小队如同灵活的泥鳅，在废墟中穿梭。日军的追击队伍被复杂的地形暂时分割，速度慢了下来，但人数优势依然明显，子弹不断从头顶嗖嗖飞过。
“虎子！堵住门口！争取十秒钟！”周卫国对徐虎喊道，同时快速打量着小院的后墙。墙很高，而且相对完整。
“放心吧团长！”徐虎大吼一声，如同门神般堵在院门入口，大刀片舞得水泼不进，竟然真的暂时挡住了涌来的日军！子弹打在他身旁的门框上，木屑纷飞，险象环生！
“刘远大哥，搭把手！”周卫国蹲下身，对刘远示意。刘远立刻会意，忍着痛单膝跪地，双手交叉垫在膝上。周卫国一脚踩上去，刘远猛地用力向上一托！周卫国借力如同灵猿般攀上了高墙，然后迅速转身放下步枪。
“小雅！快！抓住我的手！”周卫国对墙下的萧雅急切地喊道。
萧雅没有丝毫犹豫，在刘远的帮助下，奋力向上跳起。周卫国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了上来。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徐虎！快过来！”周卫国对还在死守门口的徐虎大喊。
徐虎闻言，猛地一刀劈退一个鬼子，转身就跑，几步助跑，猛地蹬踏在刘远的肩膀（刘远闷哼一声，伤口鲜血渗出更多），庞大的身躯竟然也异常敏捷地攀上了墙头。
“手榴弹！”周卫国对最后那两名伤兵喊道。
那两名伤兵会意，将身上最后两颗手榴弹奋力扔向院门口追击的日军人群，然后转身也想攀墙。
轰！轰！爆炸暂时阻挡了追兵。
但就在这一刻，“哒哒哒哒——”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突然从侧面的一个破窗口伸了出来，对着院内疯狂扫射！
“小心！”周卫国目眦欲裂！
那两名刚刚转身的伤兵猝不及防，后背瞬间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血花西溅！他们身体猛地一颤，艰难地回头看了周卫国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倒了下去，眼神迅速黯淡。
“兄弟！！！”徐虎发出悲愤的怒吼！
周卫国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但下一秒又猛地睁开，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决绝！不能再犹豫了！
“走！”他拉着萧雅，率先跳下高墙。徐虎和刘远也紧跟着跳下。
墙的另一边是另一条更加破败的小巷。暂时甩开了身后的追兵，但侧面的机枪火力依然威胁巨大。
“干掉那挺机枪！”周卫国指着那个窗口吼道。
徐虎二话不说，从腰间摘下一颗之前在中央饭店顺手牵羊的日式手雷（91式手榴弹），拔掉保险销，在头盔上狠狠一磕，延时三秒，手臂肌肉贲张，精准地从一个狭小的窗口扔了进去！
“轰！”一声闷响从屋里传来，那挺嚣张的机枪瞬间哑火！
“漂亮！虎子！”周卫国赞了一声，但脚步丝毫不停，“继续走！不能停！”
他们沿着小巷亡命狂奔，身后的枪声和追兵似乎被暂时摆脱了一段距离，但整个城区依然到处都是日军，警报声此起彼伏，显然大规模的搜捕己经展开。
刘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失血过多让他脚步有些虚浮。
“大哥！怎么样？”周卫国关切地问道。
“没事……死不了……”刘远咬着牙坚持，“得……得找个地方躲一下……包扎……不然撑不住……”
周卫国看着虚弱的萧雅和受伤的刘远，知道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和休整，否则谁也走不出去。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一处几乎被完全炸毁、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作坊的巨大废墟上。那里结构复杂，坍塌的房梁和瓦砾形成了许多天然的遮蔽所。
“去那里！”周卫国指着那片废墟。
五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废墟深处，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由几根粗大歪斜的房梁支撑出的三角空间。徐虎立刻在外面负责警戒，周卫国则快速帮刘远处理伤口。
撕开被血浸透的军衣，子弹贯穿伤触目惊心。周卫国拿出身上最后一点急救包里的磺胺粉（穿越者知道这玩意的重要性，一首省着用），全部洒在伤口上，雪豹啸苍穹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雪豹啸苍穹最新章节随便看！然后用相对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止血。
“忍着点，大哥。”周卫国动作熟练而迅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小子……手法可以啊……”刘远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处理完刘远的伤口，周卫国又看向萧雅，柔声问道：“小雅，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萧雅摇摇头，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我没事……卫国……谢谢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终于忍不住，扑进周卫国怀里，低声啜泣起来，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周卫国紧紧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无尽的愧疚：“对不起，小雅，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此刻的温存短暂而珍贵。周卫国知道，他们并没有脱离危险。日军的搜捕网正在收紧，必须尽快找到出城的办法。
他摊开那张早己皱巴巴、染着血渍的南京地图（从刘远那里得来的），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仔细研究起来。
“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周卫国指着地图上一个点，“日军主力主要集中在市中心、下关码头（为了追击溃兵和阻止渡江）、以及各个城门。戒严肯定非常严密。”
“从正面突围几乎不可能。”刘远忍着痛分析道，“我们人太少，还带着伤员和小雅。”
“那就只能走小路，或者……下水道。”周卫国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标注的 city sewer system（城市下水道系统）上。作为现代特种兵，利用城市地下管网进行渗透和转移是基本技能。虽然这个时代的下水道系统远不如现代发达，而且肯定环境恶劣，但这可能是唯一能避开地面严密搜查的途径。
“下水道？”刘远和徐虎都愣住了，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有些陌生和……难以接受。
“对，下水道。”周卫国肯定地说，“虽然又脏又臭，但能通到城外，至少能通到城墙根。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他仔细辨认着地图上模糊的下水道线路，寻找着可能的入口和出口。“附近应该有一个检修井口……我记得来的时候好像路过……”
就在这时，外面负责警戒的徐虎突然发出了低低的警示声：“嘘——有动静！”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握紧了武器。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日语说话声和翻动瓦砾的声音，似乎有一小队日军正在附近搜查，而且越来越近！
“妈的，阴魂不散……”周卫国暗骂，对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准备战斗。
脚步声就在他们藏身之处的外面停了下来。似乎有几个日军士兵正在检查这片废墟。
“这里看起来能藏人！” “进去看看！”
完了！要被发现了！一旦交火，必然引来更多敌人！
周卫国眼神一厉，对徐虎和刘远做了个“准备突袭”的手势，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突然，从废墟的另一侧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声！而且是中正式步枪的声音！
外面的日军士兵一阵惊呼和骚乱！ “八嘎！那边有敌人！” “追！”
外面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似乎是去追击那突然出现的枪声了。
废墟内的周卫国等人都愣住了。
是谁？在帮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徐虎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然后低声道：“走了……好像被引开了……”
周卫国眉头紧锁。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开枪吸引日军的注意力？是其他被打散的溃兵？还是……？
无论如何，这意外的援助给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不管是谁，谢了。”周卫国在心里默念一句，然后果断下令：“机会难得！我们立刻转移，去找下水道入口！”
根据记忆和地图指引，他们很快在几十米外的一条小巷里找到了一个半掩的、生锈的铁制检修井盖。
周卫国用力撬开沉重的井盖，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污水、腐烂物和沼气的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把几人熏晕过去。
萧雅忍不住干呕起来，刘远和徐虎也皱紧了眉头。
“妈的，这味道……比鬼子的毒气弹还够劲……”周卫国也被熏得够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他眼神坚定，“就是这里了！虎子，你先下，探路！注意安全！刘远大哥，你第二个，照顾一下小雅，我断后！”
徐虎二话不说，率先抓着生锈的铁梯爬了下去。很快，下面传来他压低的声音：“团长，下面安全！就是……就是味道冲了点，水有点深……”
接着，刘远在周卫国的帮助下也爬了下去。然后周卫国抱着萧雅的腰，小心地帮她下去，最后自己才敏捷地滑了下去，并奋力将井盖重新拉回原位（留了一条缝隙透气）。
井下世界一片漆黑，只有从井盖缝隙透下的微弱光线。污水几乎没到膝盖，冰冷刺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脚下是粘滑的淤泥和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空气污浊不堪。
“跟紧我！注意脚下！”周卫国打开了一个之前从日军尸体上搜刮来的手电筒（电量己经不多），光束在黑暗恶臭的下水道里显得格外微弱。
他凭借着地图的记忆和方向感，以及前世丰富的类似经验，艰难地辨别着方向，带领着队伍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跋涉。每一声滴水声、每一次远处传来的模糊声响都让他们紧张不己。
这条路，同样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这是通往生路的唯一希望。
雪豹带领着他的小队，潜行于南京城最黑暗肮脏的血管之中，向着渺茫的自由，艰难前行。他们的命运，依然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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