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喽啰从偏房拖出几个瑟瑟发抖的仆役。
狞笑道：“张大户的余孽，一个都别想跑！”
另一个则踹翻花盆，从盆底摸出个油布包。
打开一看是串珍珠，顿时两眼放光：“这下发财了！县令大人说了，搜出来的东西咱们分三成，剩下的孝敬上去，保准升官发财！”
满院的声响乱作一团。
抢夺声混着哭喊声，张府转眼就空了。
连横梁铜铃都被拧下，真真是片甲不留。
顾斩站在街角阴影里。
听着身后动静，眼神冷得像冰。
这些爪牙不过跳梁小丑，真正的大鱼在京城等他。
顾斩来到了葬着母亲的地方，在吕氏墓前立了许久。
晨露打湿黑袍，墓碑上的字透着清冷。
他抬手拂去薄尘，指尖划过石面，似在触碰遥远记忆。
那是前身的暖意片段。
虽模糊，却足够让他弯腰。
认认真真磕下三个响头。
供桌上的瓜果带着新鲜水汽。
三炷香燃得正旺，青烟袅袅。
缠绕着他低声的承诺：“走了。”
转身时，眼底柔软己敛去。
只剩惯常的冷硬，清理杂草动作干脆。
仿佛只是了结一件事，随后翻身上马。
马蹄声踏碎墓园寂静。
朝着太原县外疾驰而去。
约么半天时间，他到了下一站打算休息。
现在不是晚上。
顾斩没有使用夜游神技能。
昌平县的繁华，比他预想中更甚。
顾斩做过轻微易容。
一般人看不出来。
午时的日头正烈，官道商队络绎。
驼铃声、吆喝声、车轮碾地声交织。
竟有几分小都城气象。
城墙高耸，青砖缝嵌着风霜。
城门处的卫兵穿着制式铠甲。
腰佩长刀，眼神锐利扫视行人。
显然是受过严格操练的正规军。
“站住。”一名卫兵拦住顾斩的马。
目光在他黑袍与腰间宝刀上打转。
“进城事由？”
顾斩勒住缰绳。
声音平淡：“路过。”
卫兵没信，看着手里刚才对方扔过来的碎银子，却也没多问。
这人身上煞气太重，像刚从战场下来。
没必要自讨没趣，他挥了挥手让开路。
“进去吧，规矩点。”
城里的街道更显热闹。
酒肆幌子在风中招摇，绸缎庄伙计拉客。
还有卖糖画的小贩推车穿梭，引得孩童追逐。
顾斩骑马走在人群中。
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黑袍扫过青石板路。
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他没打听消息，也没有乱逛。
只是沿主街缓缓前行，目光掠过两侧建筑。
钱庄位置、粮铺规模、墙角暗哨藏身之处，都一一记在心里。
昌平县有军营镇守。
必然是上京城的屏障之一。
这里的驻军人数、军备情况，都是他要摸清的。
走到街心十字路口。
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一群穿皮甲的士兵围着挑菜担的老汉。
似乎在强征货物，老汉佝偻着背。
死死护着担子，嘴里不停哀求。
“官爷行行好，这是俺家最后的口粮了……”
顾斩的马蹄顿了顿。
领头的士兵不耐烦踹了菜担一脚。
青菜滚落一地：“少废话！军营要备粮，是给你面子！”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酒肆窜出。
挡在老汉身前：“光天化日强抢民财，你们是哪个营的？”
顾斩抬眼望去。
那人穿着青色劲装，腰间挂着令牌。
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看装束像军中的小校。
那领头的士兵显然认识他，脸色变了变。
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张校尉啊？”
“这是营里的差事，没办法。”
“差事？”张校尉冷笑一声。
指着地上的青菜：“用抢的？”
“传出去不怕丢尽咱们昌平军的脸？”
争执间，顾斩己策马走过。
没回头，也没停留。
他只是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张校尉。
顾斩走到一处客栈刚坐下。
就听见邻桌的议论声飘过来。
几个人唾沫横飞聊得热闹。
“哥几个听说没？”
“那顾斩是真厉害，听说都占了北蛮王庭。”
“快当皇帝了！”
“放屁！”另一个汉子拍着桌子反驳。
“他是咱大乾的军神，怎么可能叛变当皇帝？”
“打下北蛮是大功，朝廷夸还来不及！”
“呵，你们消息早过时了。”
一个穿长衫、像跑商的人冷笑。
“上京城都发通缉令了。”
不光朝廷悬赏，江湖上也出了追杀令。
只要报出顾斩的行踪，就给万两黄金！
“嘶——万两黄金？”
周围顿时一片抽气声。
“就报个位置？”
“没错！”长衫人得意地扬着下巴。
到时候官府会派大军围堵，首接绞杀！
这时又有人接话。
“这追杀令可不一般。”
听说动了各大宗门的长老，规格顶格了。
寻常江湖人哪敢接？
能出手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顾斩再能打，能架住那么多高手围攻？”
“不好说……”
“但朝廷和宗门联手，他怕是悬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
顾斩却没再听下去。
小二刚好把三菜一汤端上来。
一荤两素一汤，是他常年不变的标准。
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心里跟明镜似的。
甭管来的是宗门长老还是朝廷大军。
敢挡他的路，就得有挨刀的觉悟。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
落在他身上，没人注意到。
这个低头吃饭的汉子。
就是他们口中被悬赏万两黄金的“目标”。
顾斩正低头吃饭。
屋里忽然走进二十多个人。
这些人看着风尘仆仆，头上还沾着点灰。
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
旁人见了，只当是镖局的或是有任务在身的官差。
没太在意。
可顾斩不这么想。
他一眼就觉出不对劲。
领头那人身上的气息，竟是大宗师后期的高手。
还没等他再细看。
那人身后又跟着走进六位高手。
打头的那位，同样是大宗师后期。
两人看样子还认识。
交换了个眼神，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低声讨论起来。
顾斩端着碗，眼皮都没抬。
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这伙人。
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大宗师，绝非寻常路数。
他慢慢扒拉着饭。
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听着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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