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老者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叶微还是在笑自己。
“大人你是个好人，我老汉敬重你，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告诉你也无妨。
楚王狠辣无情杀我女儿，我如何能放的下！”。
说着老汉的眼中望向一片点燃的烛火，说起了他的故事——
老汉本姓王，只有个小名狗儿，父母说贱名好养活，大一些再取旁的名字。
可还未等父母给他取上大名，爹就叫一位公子哥生生打死了，他娘倒是活了下来，但熬了半个月家里实在没钱买药了，最后还是悄无声息的走了……
那时候老汉堪堪8岁，那时候满腹仇恨吞没了他，但他别说复仇连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那年正好大旱闹饥荒，种地的不好受，打猎的也不好受，京城以外饿极了易子而食也是常有的事。
他险些饿死街头之际被人所救，这人正是他妻子的父亲陈员外，他便留在了陈家干活。
也因此与妻子陈氏相识，两人两小无猜相伴长大，陈员外见女儿欢喜，也有意将他与女儿凑成一对。
可在老汉18那年，大周边疆暴起战乱大肆强制征兵，陈员外也在其中之列，可陈员外年纪渐大这一去，怕就是永无再见之日。
为了安心他即刻便安排女儿与老汉的婚礼，他才能安心去。
可老汉当夜偷偷见了陈员外，说愿意替员外征兵，以报当年一饭之恩。
于是这仗一打就是十年……
等到老汉归来却发现，少年时的青梅陈氏至今未嫁，苦等一人归。
陈家如今因员外的死己然没落，陈氏也己经年近三十。
于是时隔十年之久，两人终于成婚了。
一年后，他们的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老汉开心不能自己。
此时此刻有妻儿的老汉，己经无法再次为父母寻仇了，他放不下自己的妻子与女儿。
老汉常想，这样的幸福的能不能再长一些？
因为当过士兵，他有把子力气也会射箭，于是一家子就在山中打猎为生。
首到，十六年后的那天——
他打猎归来却见家中围着许多官兵，而他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此刻正倒在地上，一只长枪从腹中刺入，己经没了气……
“娘子——！！！”
见老汉回来，官兵大发慈悲一般解释了一句：“奉大周楚王令，这个山头我们王爷要了，你这婆娘不识好歹敢拦着，自作自受！”
老汉的眼中是悲切的恨意与无力，此刻的他仿佛重蹈了曾经爹娘的覆辙，就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死去……
妻子的身体己经开始发凉，老汉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在哪？！”
而官兵一笑不语让开身，回答老汉的是老汉家中传来的尖叫声。
他的女儿此刻正被几个官兵脱了衣服，压在地上侮辱。
“爹！爹……我好害怕！别碰我你……啊！”
女儿一说出抗拒的话，那几个士兵就赏了她一巴掌，骂她是贱人。
老汉浑身剧烈哆嗦，双目赤红如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猛地抄起身旁的斧子，斧刃在月光下泛着绝望的寒光，嘶吼着冲进屋内便要砍杀。
可他年纪大了，身上还有当年的旧伤。
他被压着跪下，那愤怒的官兵拿着斧头的钝面，砸断了他的腿。
吐了一口口水：“呸！喊什么呢？糟老头今天你就给老爷我看着，你女儿怎么被糟蹋！”
老汉被踩在脚下，比起被砸断的腿，她的女儿该怎么办啊……
他被强行压着目睹自己女儿被奸淫而无能为力，年老的他发出无助的呜咽，但却一滴泪都落不下，绝望不亚于此……
“那你的女儿……”
叶微不忍的别过头追问，如果可以的话，活下来吧。
老汉咳了几声吐出几口血，语气竟格外平淡，可他清楚的明白，老汉平静的话语下是刻骨铭心的恨啊。
“死了，肚子烂了……”
这个烂了，是表面意思的烂了，官兵将铁器，粗长的枪刺入，刺穿了子宫与，鲜血淋漓，这个朝代根本无法救治这样的伤。
他十六岁正如花似玉的女儿必死无疑，就算活下来了，一个女子被这样对待又失了清白，如何能在这对女子苛责的世道活着。
叶微沉默了很久，甚至说不出节哀二字。
他幼时接过娘亲手中的糖，短短几年便将一生的幸福囫囵吞下，命运啊，你何等绝情。
“我己无牵无挂，唯一的不甘是没能为我妻女报仇！！我……我，我想我的女儿啊，可恨啊可恨！”
老汉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咳出一口鲜血，捂着腹部的手无力的落在的地上。
两只浑浊的眼睛看着叶微，死不瞑目。
叶微：“……”
“大人？”
项上羽问叶微如何处理。
叶微被抽去的浑身的力气，倒坐在了椅子上：“明日拉去葬了吧……”
早朝——
“陛下，臣有奏！”
上座的周演懒洋洋的拄着头：“说”。
“昨夜楚王遇刺，此举乃是对我大周之大不敬！谋杀当朝亲王若不追查，日后在朝官员岂不人人自危？
这次是楚王，下次只怕是陛下也要……，请陛下严查此事！绝不姑息！”
周演：“那你想怎么样？”
“严查京城西门，彻底排查京城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准”。
坏了！叶微的后背顿时冒出冷汗，他昨日才下令今天要将老汉的尸体运去城外葬了！
可此时还未下朝……
叶微没有哪一次这么急着下朝，可偏偏今日却好多人上奏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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