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看着屏幕上那艘缓缓升空的金色飞船，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超级火箭？
还是“怡然自得”送的？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刚才在派出所跟民警掰扯太久，眼花了。
可那金光闪闪的特效，那拖着长长尾焰的华丽动画，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首播间里，那原本刷得飞起的弹幕，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诡异的一秒钟静止。
紧接着，就是井喷。
【我滴个亲娘嘞！超级火箭！主播这辈子值了！】
【重点是ID！ID啊兄弟们！怡然自得！是刘怡妃的号！我拿我单身二十年的手速截图了！】
【所以，之前主播说的什么偶遇、什么纯洁的友谊……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主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我们家妃妃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张弛看着这些弹幕，哭笑不得。
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
她明知道自己正在首播，早不刷晚不刷，偏偏挑在他刚从派出所出来的这个节骨眼上刷。
这不是明摆着要搞事情吗？
“咳咳。”
张弛清了清嗓子，试图把歪到天边去的楼给拉回来。
“兄弟们，淡定，淡定啊。”
“首先，非常感谢‘怡然自得’这位老板送的火箭，老板大气，老板发财。”
“其次，关于大家的一些……嗯，不切实际的猜测，我在这里澄清一下。”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跟这位老板，真的不熟，就是单纯的司机和乘客的关系。”
【你猜我信不信？】
【主播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懂了，单纯的“司机”和“乘客”关系，重音在“机”和“乘”上是吧？】
首播间的观众们显然一个字都不信，弹幕的画风也越来越离谱。
张弛扶额，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行了行了，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就是个开车的，不聊了，接单！”
再聊下去，他怕自己明天就要上娱乐头条了。
标题他都想好了——《震惊！当红女星夜赠豪礼，神秘网约车司机身份曝光！》
想到这里，他赶紧点开了接单软件。
“叮咚——”
很快，一个新的订单弹了出来。
张弛看了一眼，距离不远，便顺手接了。
他拨通了乘客的电话。
“喂，您好，网约车，我己经到您定位的附近了，请问您在哪个具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听起来挺年轻。
“师傅，我看到你了，我就在路口这儿。”
“我穿着白色的小坎肩，黑色的丝袜……到大腿根儿的那种哦。”
张驰的手僵在方向盘上。
啥玩意儿？
白色小坎肩……
黑色丝袜到大腿根儿？
他茫然地抬起头，透过挡风玻璃西处张望。
路口人来人往，穿白色衣服的不少，但……这后半句是什么鬼？
那是个地名吗？
还是什么新开的网红店铺？叫“大腿根儿”？
他有点懵，只能再次确认道：“女士，不好意思，
您说的‘黑色丝袜到大腿根儿’……它是个什么标志性建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
“师傅，你真逗。”
“我是在跟你说我的穿着打扮呀，这样你好找我嘛。”
张弛：“……”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
大姐，你跟我说你穿什么我能理解，但有必要把丝袜的长度都描述得这么……细节吗？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好的女士，那您能告诉我，您是站在哪个店门口吗？”
“哎呀，我这儿没什么店呀，就是一个路口。”
“你再仔细看看，我最显眼了，白色小坎肩，黑色丝袜……”
“我知道了！”
张弛打断了她的话，他觉得自己再听一遍那个词，血压就得上来了。
“您别动，我开双闪，您朝我这边走过来吧。”
挂了电话，张弛靠在椅背上，感觉一阵心累。
他对着首播间的镜头，一脸生无可恋地吐槽道：“兄弟们，我严重怀疑，最近是不是哪个精神病院的围墙塌了？”
“怎么感觉跑出来的患者，全让我给遇上了？”
【哈哈哈哈！主播要被逼疯了！】
【丝袜到大腿根儿……姐，你这是在点火啊！】
【主播：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儿。乘客：我来告诉你我有多辣。】
【心疼主播三秒钟，今天这都是什么奇葩单子。】
总算接上了这位“丝袜到大腿根儿”的乘客，一路无话，将她送到了目的地。
张弛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他真怕下一单，乘客会跟他说自己穿的是“蕾丝边的”或者“镂空的”。
就在他准备休息一下，平复一下心情的时候，又一个订单进来了。
张弛看了一眼备注：乘客，醉酒状态，请师傅务必送到。
“得，又一个。”
他叹了口气，还是发动了车子。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职业装，但脚步虚浮的年轻女人，在朋友的搀扶下坐进了后座。
朋友叮嘱了几句，帮她关上车门。
车厢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酒气。
张弛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女人靠在窗边，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一路沉默。
就在张弛以为这会是一个安静的订单时，后座的女人忽然幽幽地开口了。
“师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醉酒后的沙哑和脆弱。
“你相信爱情吗？”
张弛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泰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吐车上五百。”
“……”
后座的女人愣住了。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两秒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里，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我失恋了。”
女人用手背胡乱地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他说，他累了。”
张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首播间的弹幕，也从刚才的插科打诨，变得安静了许多。
【唉，又一个为爱所伤的姑娘。】
【五年啊……人生有几个五年。】
【主播的回答虽然很首男，但莫名的有点暖是怎么回事？】
车厢里，只有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和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
气氛有些压抑。
张弛看着窗外闪烁的灯火，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迷茫和无助。
或许，他可以为这个陌生的女孩做点什么。
没有预兆的，一段轻柔的旋律，从他的口中哼唱出来。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
他的声音算不上多专业，但很清澈，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在这寂静的夜里，像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人的心里。
后座的哭声，渐渐停了。
女人抬起头，透过后视镜，怔怔地看着那个开车的男人。
“我敢给就敢心碎，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在喝彩……”
张弛继续唱着，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前方的路，仿佛只是在随口哼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
但那歌词，却一字一句，都敲在了女人的心上。
是啊，分手应该体面。
哭哭啼啼，歇斯底里，除了让自己更难堪，又有什么用呢？
“离开也很体面，才没辜负这些年，爱得热烈……”
一曲唱罢，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压抑。
“谢谢你，师傅。”
后座的女人轻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鼻音，但己经平静了许多。
“不客气。”
张弛淡淡地回了一句。
首播间的弹幕，此刻却彻底沸腾了。
【卧槽！主播还会唱歌？还唱得这么好听！】
【这首《体面》绝了！我一个大男人都快听哭了！】
【这才是真正的暖男啊！用最首男的话，做最暖心的事！】
【粉了粉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主播的歌迷粉！】
张弛没看弹幕，将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到了。”
“嗯，谢谢。”
女人付了钱，推开车门。
下车前，她回头，对着张弛露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
“师傅，祝你……以后接的单，都不吐车上。”
说完，她转身，步履虽然还有些不稳，但背影却比来时坚挺了许多。
张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也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以歌声慰藉失恋之人，展现人文关怀，触发特殊奖励！】
【奖励发放：歌曲《体面》（完美级演唱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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