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耳不明白为什么一会功夫会起这样大的火,顾不得多想便冲进去救人,进去后扶起得最近的一个人想先拖出去。这人抬起头来,是个女子,衣服头发上蹿着的火苗,痛苦扭曲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
长耳对她说了一声“快出去”,她突然睁眼看着他,双目赤红。她的红眼与长耳的兔子眼可不一样,简单像岩浆汹涌在眼眶内。她张开口,嘴里吐出一股火焰,犹如她的内脏也在燃烧,手臂向长耳缠抱过来。长耳大惊后躲,还是被流火燎到身上。
女子的举止不像身焰火海的人应有的状态,长耳一愣神的功夫,近处又有几人朝他爬行而来,都是脸色焦黑、双目赤红,嘴着发出非人的嘶吼的同时流火滚滚,状若魔鬼。
长耳连滚带爬地逃到宴厅外面去,这些冒火的人竟从里面追赶出来,把提着水来救火的下人们撵得鬼哭狼嚎,所到之处屋舍楼阁全都着起火来。跑得慢下人的被扑住死死抱住,在惨叫中被活活烧死,一时间华家有如仙境的宅院有如炼狱。
长耳先后将三个下人救离火场,即使腿快,自己也被烧得半个身子没了毛。想再回去时,华家家宅已是一片火海,到处只回荡着古怪的嘶吼声,已没有活人的声音了。
魂飞魄散的长耳能想到的只有回去向天绻报信。然而因为烧伤不能驭风,只能靠跑。即翼泽位于南境东部,与半月宫相距几百里,这兔子狂奔了一夜还没跑到一半,半月宫那边已有青甲兵从天而降,把嫌犯离枭带走了。
华家发生的不是普通火灾,倒像什么妖邪之术。出事前离枭已经离开,不知是什么原因招上了嫌疑。
众所周知离枭是半月宫的人,世家就不便再向半月宫汇报,直接越级报到了鸿蒙天凌霄殿。
长耳此时遇到主子,哭得涕泪交流:“长耳无能。我本可以多救一些人,是我太胆小了。”
天绻知道兔精天生怕火,他能有勇气冲回去已很难得了。叹口气道:“你已尽力了,不必自责。”
简单宽慰却不能缓解长耳的痛苦。即翼泽是他跑了很久的辖区,与华家许多人已成好友,现在那些人有的变成冒火怪物,有的变成焦尸了。长耳边哭边把一对爪子搭到天绻裙脚,不小心踩出一对血脚印。这家伙四脚烧得脱皮,再加上一路奔跑,脚底已烂得不像样了。
天绻现在要赶往即翼泽了解更详细的情况,也不能把他丢在荒郊野外,遂在他后脑勺轻轻一拍,长耳现出原形。她将兔子抱起来,将肩上绫罗撕了几条替它裹好伤脚,抱在怀中同返即翼泽。
抵达时已经天亮。半空云头上俯视着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和缕缕青烟,天绻心情沉重。即使有什么证据,怕已被烧没了。即翼泽其实是名符其实是处多水之地,华家宅邸建在一片位于水泊中间的数个小岛屿之上,岛屿之间或天然相连、或有人工建的木桥相接,靠近岛屿边缘的楼阁有的一半以木柱支撑悬于水上,原是座绵延的水上豪宅,竟毁于火灾。
她没有急于降落,而是逡巡于上空,寻找长耳说的那些化身火魔的怪人,却没有看到一个。
忽听喊声传来:“来者何人?”
天绻转头看去,是个御剑飞行而来的修仙弟子,看上去十分面熟。转瞬间那弟子飞得近了,率先认出了她:“上……上仙!裴云泽见过上仙!”一个紧张脚下长剑乱晃,好险栽到湖里去。原来是裴云桨的弟弟裴云泽。作者“红摇”推荐阅读《仙宠奶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天绻问:“你为何在此?”
裴云泽行礼道:“华家突遇火灾,疑是妖蛊之祸,凌霄殿有旨意下来,令各世家拨人手过来帮忙,我与我哥过来了。”
天绻:“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吗?”
裴云泽抓抓脑袋:“还没有,古怪的很,华家的人在酒宴上变成火炭一样的怪物,追着自家下人跑,多数下人都烧死了。”
“怪物何在?”
“只抓到一个,大多数跑到水里去了。”
天绻奇道:“火遇到水不会被浸熄灭吗?”
裴云泽苦笑道:“怪的很,这些家伙入水后就将火封闭在腹内,就像个不进水的炭炉子,在水底还跑得快着呢,还能把身周的水烧沸了,您看水面上漂的这些鱼,全是烫死的。”她远远望去,湖面上果然一片片的白鱼肚皮。
看他在剑上手忙脚乱的样子,天绻道:“你带我去看看活捉住的那只吧。”
裴云泽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听说鸿蒙天界显王有令,不让半月宫参与查案……”
看到天绻脸上掠过霜寒之色,裴云泽打了个哆嗦,没敢说下去。
天绻也不便与他这个不相关的人为难,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裴云泽犹豫一下,忽然一咬牙:“我又不是当兵的,显王的军令管不着我。上仙请,我带您过去。”
天绻道:“怕是会给你惹上麻烦,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裴云泽忙道:“家姐当年承蒙上仙照顾,此恩铭记于心。今日我若不帮这点小忙,内心何以能安?”
“你家姐?”天绻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家姐是裴云舟。
裴云泽前方领路,落脚在最大的一处岛屿上,这里原本也是华家的主宅所在,昨晚出事的宴厅就在这里。来此支援的世家弟子们只看到寥寥数人,裴云泽解释说,担心怪物们沿水逃到别处为害,大家分散到即翼泽边沿巡逻,希望至少把它们困在这片水泊内。
即翼泽的水泊绵延十里,来的人虽多人手也不是很够,听说驻地距离最近的地策军正在奉命调人马来,还在半路上呢。
裴云泽带着天绻走向一个大铁笼,旁边守着两名身穿淡青家服的世家弟子。
修仙世家各有自己的服色,通过服色大体可以辨别是哪家的弟子,比如说尧光境裴家的人都穿一身玄黑劲装。而这两名着飘逸青袍的可能是长留山昊家的人。
他们不认得天绻,见是裴云泽领来的人,只以为也是来帮忙的,没有阻拦。
裴云泽指着笼角的一团漆黑道:“经过仔细辨认,此人原是南境王的四夫人。”四夫人?铁笼中的人已经辩不出是男是女。
她蜷缩在铁笼一角,浑身衣缕不剩,头发也没有了,衣果露的发黑皮肤紧贴嶙峋骨骼。皮肤虽呈现焦黑皱起的状态紧紧贴在骨胳上,却是完好未破损,没有像普通烧伤者那样脱落。整个人极度干枯,似是一具附了一张黑皮的活骷髅。
天绻走到近前说了一声:“喂。”笼角蜷缩的人猛地弹起,关节摩擦发出类似枯树枝折裂的声音。
她怀中的兔子突然蹦起来,半空里化身成小男孩儿张开双手挡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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