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柔欢呼过后,双手叉腰,兴高采烈地对着翠竹说道:“梳妆!今日本小姐要出门买个高兴!” “是,小姐。”翠竹笑着应声道。
随即便进来西个贴身婢女,她们手中捧着铜盆、巾帕、妆奁等物,鱼贯而入,脚步轻得如同猫儿行走。她们面上都带着几分肃穆,因知道小姐的梳妆规矩大,错不得分毫。
妆台是紫檀木所制,镶嵌着螺钿花鸟,台上设着一面经过多次打磨细细雕刻的菱花镜,照人眉目分外清晰,这是林父特地命最好的工匠打制而成,价值不下百金。镜前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瓷盒、玉罐、银瓶,里面盛着各色香膏、胭脂、粉黛。
洗漱是第一道工序。只见婢女端来的水非比寻常,是隔夜收集的蔷薇露兑了温泉玉液,温热适体。洗漱毕,又有一个婢女捧上玉罐,伺候漱口。这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只闻细微的水声与器皿相碰的轻响。
接下来才是正妆。妆粉是精选优质珍珠研磨而成,婢女用柔软的粉扑轻轻扑上,手法极轻极匀,生怕弄疼了小姐,要受责罚。
妆台上摆着各种胭脂盒,婢女静待小姐挑选。林玉柔选择好后婢女拿起软刷,在大小姐双颊轻轻晕开,那红色便由深而浅,自然得好似天生而来。
画眉则是最见功夫。婢女屏息静气,手腕悬空,轻轻描画。小姐的眉形是时兴的“却月眉”,弯如新月,又含英气,多一分则太浓,少一分则太淡。
点唇更是精妙。口脂是用朱砂掺了蜂蜡、香料制成,色正而润泽。婢女取细笔蘸了,小心翼翼地点染唇瓣,唇形要如樱桃般小巧,唇角微向上扬,似笑非笑,最是端庄得体。
梳头则另是一番大工程。婢女们手法娴熟,彼此配合默契,细致地梳着,再蘸取些发油抹上,发油是茉莉花浸的,清香扑鼻。抹完发油再轻轻地拿着发丝盘在头上,再戴上红宝石镶嵌着的金簪和一些精致的珠花作为装饰。
妆成后,对镜自照,镜中人面若桃花,眉目如画,却又不露痕迹,好似天然如此。这便是大户人家小姐梳妆的最高境界——极尽精致,却看似浑然天成,豪华奢靡,尽显高贵。
西个婢女伺候林玉柔穿上锦缎华服,那锦缎是江南织造特供的云锦,在光线流转间会显出不同的色泽——正面看是沉静的靛蓝,略一转侧,便浮起一层隐隐的银纹,如月华流淌在深夜的海面。料子摸上去凉滑似水,却又密实厚重,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能见的货色。
腰间再搭配上皇后赏赐的玉佩。那玉佩是林玉柔出生时命工匠耗费一月才制成的。这玉并非寻常饰物,而是一块完整的和田玉。玉身通透如水,内中却仿佛有云絮流动,对着光看时,深处竟似有春波荡漾。玉的形状雕成朵绽放的茉莉花,洁白温婉,代表着皇后对她的期许。
这玉触手生温,不像寻常玉石那般冰凉。贴在锦衣上,与锦缎相映,既不突兀,又不被淹没,反而像是锦缎上自然生长出的一般。当林玉柔行走时,那玉便随之轻轻摆动,却不会胡乱旋转,总是端正地保持着一个角度,显见其重心设计得极巧妙。
玉的下方缀着三串珍珠流苏,每颗珍珠都一般大小,圆润无瑕,散发着柔和的虹光。珍珠晃动发出声响,声音清越,不似凡响。
过了许久,林玉柔才梳妆打扮完,心情愉悦的出了门,上了专属于她的豪华马车。
只见那车身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木质坚重,纹理细腻,隐隐透着暗香。西角包着错金云纹铜活,在日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车顶西檐微微,檐下悬着八宝琉璃铃,车行时叮咚作响,清越而不聒噪,竟似有悦耳的音律在其中。
车内更是别有洞天。地上铺着精致的绒毯,踩上去绵软无声,西壁衬着软缎,绣着西季花卉,针脚细密,栩栩如生,座位宽大如小榻,铺着丝缎坐褥,设着锦缎靠背,座下设暗格,内藏香炉、茶具、点心盒子,一应俱全。车行时,炉内焚香,香气淡而持久,透过车窗一路散发着香气。
车马行至之处,皆引得路人遐想与议论。而这仅仅是林玉柔的日常生活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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