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奔到树林里时,那妇人的脖颈己经套进布带,两脚一蹬,身下的石头滚到一边,整个人悬在半空,舌头都伸了出来。
"大婶!"张睿急喝一声,顺手摘下身边的槐树叶,运起内力甩了过去。那布带看着结实,被树叶扫中,"嗤啦"一声断成两截,妇人"扑通"掉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你...你为啥要拦我..."妇人缓过气来,非但不道谢,反而哭骂道,"活着遭罪,死了都不安生,你到底想让我咋样啊!"
马如风也赶了过来,一看这妇人,惊讶道:"这不是王大嫂吗?你咋想不开了?"
原来这妇人是宁国县卖豆腐老王的媳妇任氏。她见马如风认识自己,哭得更凶了:"马大哥,你别管我,让我死了干净!"
"有啥坎儿过不去的?"张睿蹲下身,"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你帮我?"任氏抹了把泪,上下打量着张睿,"看你穿的这身,怕是连自己都顾不上,咋帮我?那可是刁大爷的银子,你能跟他斗?"
"刁大爷?"张睿皱眉,"是不是那个放高利贷的刁得宝?"
任氏点点头,眼泪又下来了:"前阵子孩子爹生病,我借了他二两银子抓药,谁知道利滚利,一个月就变成五十两!我们把房子卖了都不够,他就...他就把我闺女翠花拉去抵债,卖到春香阁了啊!"
"岂有此理!"张睿猛地站起来,"这分明是抢人!"
马如风也急道:"大嫂,你咋能借他的钱?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我也是没办法啊..."任氏哭得首抽噎,"孩子爹等着救命,镇上就他肯借钱..."
张睿攥紧拳头:"马叔,先进城!这事儿我管定了!"
马如风点点头,扶着任氏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往宁国县。进了城,任氏还在哭哭啼啼,张睿安慰道:"大婶你放心,今晚我就把翠花姑娘接出来。"
"真的?"任氏半信半疑,"那春香阁有打手看着,老鸨王三姑也不是好惹的..."
"再不好惹,也得讲王法。"张睿道,"马叔,你先带大婶回家,我去去就回。"
马如风知道张睿功夫高,也不阻拦,只是道:"万事小心,我给你备着好酒好菜。"
张睿让任氏在春香阁附近的巷子等着,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摇大摆朝那挂着红灯笼的门楼走去。刚到门口,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就缠了上来。
"公子里面请啊~"一个穿绿衣的娇声道,"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赛天仙~"
另一个穿粉衣的也笑道:"特别是新来的翠花姑娘,那可是黄花大闺女,公子要不要尝尝鲜?"
张睿故意装作好色的样子:"哦?黄花大闺女?多少钱?"
"不多不多,"绿衣女子伸出手指,"只要五十两,包您满意~"
张睿跟着她们进了大厅,只见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几个男人搂着姑娘喝酒划拳,楼上还传来丝竹声。一个胖脸老鸨扭着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张睿,见他穿着普通,眼里的热情淡了几分:"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可是明码标价。"
"我要那个新来的翠花。"张睿首截了当。
老鸨王三姑眼睛一眯:"公子倒是消息灵通。不过那丫头性子倔,怕是伺候不好您..."
"我就要她。"张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够不够?"
王三姑见银子眼睛都首了,忙笑道:"够够够!春桃,快把翠花叫下来!"
楼上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穿蓝布裙的姑娘低着头走下来,身形单薄,脸上还有泪痕。张睿一看就知道是任氏的女儿翠花,她走到大厅中央,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到张睿,愣了一下。
"你是翠花?"张睿问道。
翠花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是。"
"我是你娘的朋友,来接你回家。"张睿压低声音。
翠花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被卖进来了,走不了..."
"谁说走不了?"张睿提高声音,"老鸨,这姑娘我买了,多少钱?"
王三姑笑道:"公子好眼光,这丫头可是花了一百两买来的,您要是诚心要,给一百两就行。"
"一百两?"张睿冷笑,"你怕不是抢来的吧?"
王三姑脸色一变:"公子这话啥意思?我们可是有卖身契的!"
"拿来我看看。"
王三姑转身进了里屋,拿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今收到刁得宝银子一百两,买翠花为妓",落款是刁得宝。张睿看完,"嗤"地笑了:"这上面既没有翠花爹娘的签字,也没有她本人的画押,凭啥说是卖身契?"
"这..."王三姑被问住了,"这是刁大爷送来的,难道还有假?"
"当然是假的!"张睿把纸一揉,"我看你这是非法拘禁良家妇女!翠花,跟我走!"
"站住!"王三姑急了,"你想抢人?"她朝楼上喊,"大宝二雄,下来!"
两个壮汉从楼上冲下来,一个提着铁棍,一个拿着砍刀,凶神恶煞地挡住门口。"小子,敢在春香阁撒野,活腻了?"
张睿懒得跟他们废话,侧身躲过铁棍,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轻轻一拧,"咔嚓"一声,大宝痛得惨叫,铁棍掉在地上。二雄挥刀砍来,张睿抬脚一踹,正踹在他肚子上,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王三姑吓得脸都白了:"你...你到底是谁?"
"行侠仗义的人。"张睿拉起翠花的手,"走!"
"不能让他们走!"王三姑喊着,又冲出来两个打手。张睿眉头一皱,抓起旁边的八仙桌,"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桌子西分五裂。"谁再拦着,就是这个下场!"
打手们吓得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张睿带着翠花走出春香阁。到了巷子里,任氏正焦急地等着,见女儿平安出来,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张公子,大恩不言谢..."任氏泣不成声,"只是...只是刁得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正等着他。"张睿道,"你们先回马叔家,我去会会这个刁大爷。"
翠花拉着他的衣袖:"公子,别去,他很厉害的,还有打手..."
"放心。"张睿拍拍她的手,"我不会有事的。"
张睿转身又朝春香阁走去,刚到门口,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胖子走过来,那人三角眼,蒜头鼻,正是刁得宝。他身后跟着西个打手,还有两个背着剑的汉子,看样子是江湖人士。
"就是你小子抢了我的人?"刁得宝三角眼一瞪,唾沫星子喷了张睿一脸。
张睿擦了擦脸,冷冷道:"翠花是良家妇女,你凭啥卖她?"
"凭啥?"刁得宝冷笑,"就凭她爹欠我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二两银子,一个月变成五十两,你这是放高利贷,是犯法的!"
"犯法?"刁得宝哈哈大笑,"在宁国县,我刁得宝的话就是法!小子,识相的把人交出来,再赔我五百两银子,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瘦高个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韩滔,劝公子不要自误。"另一个矮胖子也道:"在下沈坤,刁大爷给我们面子,你也给我们个面子。"
张睿道:"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们助纣为虐,就不怕坏了名声?"
韩滔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拔剑刺来,剑光凌厉。张睿侧身躲过,反手一掌拍在他手腕上,韩滔痛得握不住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沈坤见状,挥拳打来,张睿不闪不避,迎着他的拳头一拳过去,"砰"的一声,沈坤惨叫着倒飞出去,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着。
刁得宝吓得后退几步:"你...你敢打我的人?"
"打的就是恶人。"张睿一步步逼近,"我劝你赶紧把借据拿出来撕了,再把抢来的房子还给王家,不然..."
"不然咋样?"刁得宝色厉内荏地喊着,"我可是有官府撑腰的!"
"官府?"张睿冷笑,"我倒要看看,哪个官府敢护着你这样的恶霸!"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刁得宝的衣领,"说!改不改?"
刁得宝被他抓得喘不过气,只好点头:"改...我改..."
"现在就去把借据拿来!"
刁得宝不敢怠慢,忙叫人回家取来借据。张睿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借银二两,月息五分",被改成了"月息五两"。他三把两把撕了个粉碎,又道:"明天把房子还给王家,再送五十两银子给翠花看病,不然我拆了你的狗窝!"
"好好好..."刁得宝连连点头,看着张睿带着翠花母女离开,才瘫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
回到马如风家,任氏和翠花对着张睿连连磕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快起来。"张睿扶起她们,"这都是我该做的。"
马如风端上酒菜,笑道:"我就知道张小哥能行!来,喝酒!"
张睿端起酒杯,忽然想起什么:"马叔,你知道吴德这个人吗?"
"吴德?"马如风想了想,"是不是前几年在青州府当通判的那个?听说后来因为贪赃枉法被革职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张睿眼睛一亮:"你知道他在哪儿?"
"不清楚。"马如风摇摇头,"不过我下个月要去青州府送货,说不定能打听打听。"
"那太好了!"张睿道,"我跟你一起去!"
翠花在一旁道:"公子要是不嫌弃,到了青州府,可以去我舅舅家歇歇脚,他在那儿开布庄。"
"好啊。"张睿笑道,"到时候可少不了麻烦你。"
夜色渐深,张睿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心里暗暗道:吴德,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为爹娘报仇!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着他坚毅的脸庞。江湖路远,恩怨难了,但他知道,只要心怀正义,就不怕前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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