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购房认购书的第二天，陈默一到单位，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赵友亮破天荒地比他来得还早，正坐在工位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在研究什么。
“主任早。”李雪倒是和往常一样打招呼。
“早。”陈默点点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刚放下包，赵友亮就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那种职业化的微笑：“陈主任，有个事得跟您汇报一下。”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赵科，什么事你说。”
“是关于数据共享试点项目可能涉及的预算问题。”赵友亮拿起一份文件，走过来放在陈默桌上，“按照审计和财务规定，项目启动前，尤其是涉及外部协调和可能产生费用的，需要做一个初步的资金来源和使用说明备案。主要是走个流程，说明我们数字办没有违规动用资金的风险。”
陈默拿起那份所谓的“备案表”，快速扫了一眼。
表格设计得很“巧妙”，不仅要求填写项目预估费用，还要求说明单位现有资金情况，以及“是否存在其他可能引起误解的资金来源（如个人大额借贷、投资性收入等）”。
这哪里是项目备案，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是针对他昨天刚签了购房合同？还是针对他偶尔看股票的行为？
陈默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把表格放下：“赵科，你想得很周到，程序上也对。不过这个试点项目，目前还处在方案设计和技术对接阶段，远没到用钱的时候。环保和经信那边系统改造的预算，也是他们自己申报，县里统筹。我们数字办这边，就是协调牵头，本身不首接经手项目资金。这个备案表……是不是等后续有具体支出需求时再填更合适？”
他试图把事情往后推。
赵友亮却不为所动，笑容不变：“陈主任说得有道理。不过府办王副主任那边交代过，新部门新项目，规矩要立在前面，主要是防范风险，也是保护干部。就是个例行程序，简单填一下就好，主要是这个‘其他资金来源’说明一下，毕竟……呵呵，您昨天刚定了房子，组织上也是关心，怕您年轻，为了工作私下承担不必要的经济压力。”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算是挑明了。
就是针对他买房的事！而且连他昨天签合同都知道得这么快！
陈默心里怒火升腾，但更多的是警惕。
这个赵友亮，或者说他背后的王副主任，盯他盯得不是一般的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拿起笔，语气轻松：“原来是这样，领导考虑得真是周到。行，我填一下。”
他在项目预估费用栏写了“暂未发生”。
在单位现有资金情况栏写了“日常办公经费，额度XX元”（一个很小的数字）。
在最关键的“其他资金来源”栏，他工工整整地写道：“个人及家庭积蓄，以及部分个人理财收益（主要投资于低风险银行理财产品及少量基金定投，炒股收益）。”
他刻意强调了“低风险”和“少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谨慎的普通投资者。
写完，他把表格递给赵友亮：“赵科，你看这样行吗？”
赵友亮接过来看了看，尤其是最后那句说明，点了点头：“可以，就是个情况说明。谢谢陈主任配合。”
他拿着表格，回到了自己工位。
陈默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冷。
看来，以后“活动经费”账户的操作，必须更加隐秘，资金流向也要更分散。
最好再弄个更间接的通道。
上午，陈默召集数字办的人开了个短会，听取了老刘关于与环保、经信技术对接的最新进展。
在周副县长的压力下，两个局的技术人员配合度明显提高，虽然细节上还在扯皮，但至少开始动起来了。
陈默要求老刘和赵友亮（名义上赵友亮协助老刘）加快进度，尽快拿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技术对接路线图。
会议结束后，己经是十一点。
陈默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预知能力来了！
这次的信息指向一支名叫“科翔电子”的股票。
信息显示，该公司将在今天中午发布一则关于其产品通过国际某巨头公司认证的公告。下午开盘后，股价将首接高开百分之八以上，并在五分钟内快速封死百分之十的涨停板！
高开快速封板！
这意味着，必须在中午休市期间挂单，或者下午开盘瞬间买入！
操作窗口极短！
陈默迅速查看了一下“科翔电子”的情况，盘子小，概念好，目前价格处于低位。
完美目标！
他盘算着账户里接近二千二百西十万的资金。
决定动用两百万！
目标，百分之十的涨停，浮盈二十万！
头痛袭来，但他精神高度亢奋。
这种在被人紧盯的情况下，进行高风险、快节奏操作的刺激感，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他立刻制定计划。
必须在下午一点开盘的瞬间，以高价挂单，确保成交！
他看了一眼对面，赵友亮不在工位，可能是去上厕所或者抽烟了。
李雪正戴着耳机，似乎在听英语。
机会！
陈默立刻拿起手机和烟，快步走出办公室。
他没有去常去的卫生间，而是首接下了两层楼，找了一个几乎没人的小会议室，锁上门。
他坐在会议室角落，用手机登陆证券APP。
时间，十一点二十五分，距离上午收盘还有五分钟。
他迅速找到“科翔电子”，当前股价微微下跌1%。
他下定的买入委托单，价格首接挂在了涨幅百分之一的位置！动用两百万资金！
确认，提交！
瞬间买入，股价轻微波动。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舒了口气。
清理掉手机痕迹，他点燃一支烟，靠在椅子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阵阵头痛。
这种争分夺秒、隐秘操作的感觉，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一支烟抽完，他感觉好多了。
看看时间，十一点西十，该去食堂吃饭了。
他走出小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叫上李雪一起去食堂。
在食堂，他果然看到了赵友亮，正和府办另外两个人在一桌吃饭。
陈默若无其事地打了饭，和李雪坐在了另一桌。
吃饭的时候，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甚至还和李雪聊了聊她正在准备的公务员在职研究生考试。
下午一点，股市开盘。
陈默坐在办公桌前，电脑上开着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他心里默默倒数。
开盘瞬间！
他假装拿起水杯喝水，目光快速扫过隐藏的股票软件窗口。
“科翔电子”果然以涨幅8.5%开盘！
他的两百万元，在开盘瞬间账户孚盈20万。
巨大的买盘蜂拥而至，股价如同火箭发射，一笔首接拉升至涨停板10%！
封单瞬间超过五万手！
成了！
浮盈二十二万，到手！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陈默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将股票软件彻底最小化，开始认真看文件，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十秒从未发生过。
这种在极限时间内完成精准狙击，并且成功避开所有视线的操作，带来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他甚至觉得，头痛都减轻了不少。
下午，他专心处理工作，审阅了张明起草的数字经济企业座谈会最终方案，批复了李雪提交的几份通知。
期间，赵友亮似乎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看了陈默几眼，但没再说什么。
陈默知道，审查的关卡暂时过去了，但那双眼睛，还在。
下班前，他收到苏晚晴的信息，说购房贷款申请的初步审核通过了，让他准备后续材料。
陈默回复了个“好”字。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天，他顶住了来自内部的审查压力，在股市上再次完成精准狩猎，购房事宜也稳步推进。
危机与机遇并存。
他感觉自己就像走在钢丝上，下面是无底的深渊，但前方，却是璀璨的星光。
他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脚步沉稳，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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