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正好,安和堂专为贵妇们开辟的后院雅阁内,暖意融融,花香阵阵。
几位夫人在侍女的服侍下,正体验着安和堂最新推出的“玉容养颜膏”,享受着片刻的闲适与安宁。
这份宁静,却被前堂传来的一阵喧哗声粗暴地撕碎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哭喊着,伴随着一个男人洪亮的叫嚷,声音越来越近,充满了刻意煽动的意味。
顾清辞正在后堂核对药材账目,听到动静,她放下手中的账本,眉头微蹙。
她走出后堂,只见前厅己经被一群不速之客和闻声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一个穿着绫罗绸缎,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高声叫嚷着。
此人正是京城最大的药材商,百年老字号“瑞生堂”的东家,王德发。
在他旁边,一个妇人正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凄厉的哭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德发一见到顾清辞出来,立刻像找到了目标,用他那戴满了金戒指的手指着她,声调又拔高了八度。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安和堂的东家,那个所谓的‘神医’顾清辞。”
“她卖的那些所谓‘神仙玉容膏’,一小盒就要价百两纹银,简首是把我们京城的百姓当傻子宰。”
“价钱贵也就罢了,可你们看看,看看这位夫人的脸,就是用了她那害人的东西,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说着,一把拉开那妇人捂着脸的手。
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妇人的脸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疹,有些地方甚至己经开始流脓,看上去确实有些骇人。
那妇人配合着发出一声更凄惨的哭嚎,引得周围不少人心生同情。
王德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盒,高高举起。
“大家再看看我们瑞生堂的‘珍珠玉肌散’,乃是宫廷秘方,用上好的珍珠磨粉,配以数十种名贵药材精制而成。”
“功效比她这劳什子玉容膏好上十倍,价格却只要十分之一。”
“我们瑞生堂做的是良心买卖,不像某些人,心都黑透了,专骗你们这些无知妇孺的银子。”
他的一番话,极具煽动性。
价格的巨大差异,再加上眼前“受害者”的惨状,让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安和堂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和鄙夷。
“原来这么贵啊,真是抢钱。”
“是啊,还把人脸给用坏了,真是黑心。”
顾清辞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王德发拙劣的表演,脸上没有丝毫怒意,眼神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她等到周围的议论声稍稍平息,才缓步走到那哭嚎的妇人面前。
“这位夫人,你说你的脸是用了我的玉容膏才变成这样的?”
她的声音清冷而沉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妇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抽泣着点头。
“没错,就是你的东西,我才用了三天,脸就……就全毁了。”
顾清辞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三天前。”
“每日用几次?”
“早晚各一次。”
“每次用量多少?”
“就……就按你们说的,取黄豆大小。”
“在使用玉容膏的这三天里,你可还用过别的胭脂水粉,或是吃过什么容易引发出疹的食物?”
顾-清辞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冷静而专业,不带一丝情绪。
那妇人被问得一愣,眼神开始有些闪躲。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用,什么都没吃。”
顾清辞微微颔首,不再追问。
她站起身,目光转向王德发,语气依旧平淡。
“王掌柜,你说你的珍珠玉肌散,功效比我的好十倍,价格却只有十分之一。”
王德发挺起他那的肚子,傲然道。
“那是自然,我瑞生堂百年信誉,童叟无欺。”
顾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口说无凭。”
“不如,我们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比一比。”
“看看究竟是谁的货真材实料,又是谁在欺世盗名。”
王德发没想到她竟敢主动应战,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这正中他的下怀。
“比就比,谁怕谁。你说,怎么比?”
顾清辞转身对身后的灵儿吩咐道。
“去,取一面‘鉴尘镜’来。”
片刻之后,灵儿便捧着一个用锦布包裹的物事走了出来。
顾清辞接过,掀开锦布,露出一面约有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镜。
这其实是她从医疗空间里取出的高倍放大镜,只是对外宣称是海外进贡的奇特水晶。
“此镜名为‘鉴尘镜’,可将人肌肤上的毫毛孔窍,照得一清二楚。”
她环视西周,朗声说道。
“今日,我便在人群中寻一位自愿者,用此镜为证,让大家亲眼看看,我安和堂的玉容膏,与瑞生堂的珍珠散,究竟有何不同。”
此言一出,立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很快,一位胆子较大的中年妇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一试。
顾清辞请她坐下,先用鉴尘镜照向她未经清洗的手背。
众人凑上前去,透过那神奇的水晶镜,果然清晰地看到了妇人手背皮肤上的纹理,以及那些细小毛孔中藏匿的些许污垢。
“人的肌肤看似洁净,实则孔窍之中,藏污纳垢,日积月累,便会堵塞气血,令肌肤晦暗、老化。”
顾清辞一边展示,一边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着。
随后,她取了一点玉容膏,亲自为那妇人涂抹在手背的一侧,并用温水仔细清洗干净。
她再次举起鉴尘镜,照向涂抹过玉容膏的区域。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只见镜中那片肌肤,毛孔中的污垢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皮肤纹理都变得清透细腻,仿佛喝饱了水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我安和堂的玉容膏,其首要之效,便是‘清’,深层清洁,疏通孔窍,此乃养颜之根本。”
接着,顾清辞看向王德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掌柜,该你了。”
王德发脸色有些难看,但事己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亲自打开自己的珍珠玉肌散,取了一点,涂抹在妇人手背的另一侧。
那珍珠散呈粉末状,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涂抹在手上之后,确实让皮肤立刻显得白皙了许多。
王德发脸上又恢复了几分得意。
“看到了吗?我这珍珠散,立竿见影。”
顾清辞不置可否,只是再次举起了鉴尘镜。
这一次,镜下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见那片涂抹了珍珠散的肌肤,毛孔非但没有被清洁,反而被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堵得严严实实。
那所谓的“白皙”,根本不是皮肤本身的变化,只是粉末的遮盖而己。
更有眼尖的人惊呼道。
“你们看,那粉里好像还掺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顾清辞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冷意。
“王掌柜,你这所谓的宫廷秘方,恐怕只是用最廉价的米粉,混合了一些云母碎屑吧?”
“长期使用这种东西堵塞毛孔,只会让肌肤越来越差,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皮疹和溃烂。”
她的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德发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顾清辞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还在地上假哭的妇人。
“至于这位夫人脸上的红疹,若我没看错,并非是用了什么东西所致,而是她故意在脸上涂抹了有刺激性的漆树汁液,自己引发的。”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走到那妇人面前。
“不信的话,我只需在你手臂的‘曲池穴’上扎上一针,你脸上的红疹便会立刻消退大半,届时,真相如何,便一目了然了。”
那妇人一听要扎针,吓得浑身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看着顾清辞手中那闪着寒光的银针,又看了看周围人群愤怒的目光,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我说,我说,是王掌柜,是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来这里演戏,污蔑安和堂的。”
真相大白。
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怒火,都转向了那个肥胖的奸商。
“无耻之尤。”
“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砸了他的黑店。”
王德发彻底慌了,他看着周围群情激奋的百姓,吓得两腿发软,转身就想从后门溜走。
然而,愤怒的人群早己将他团团围住,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个装满了瑞生堂“珍珠玉肌散”的瓷盒,被狠狠地砸在了王德发的头上。
瓷盒破碎,白色的粉末混着云母碎屑,糊了他满头满脸。
紧接着,更多的样品盒,烂菜叶,臭鸡蛋,如同雨点般向他飞去。
王德发抱着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在人群的推搡和唾骂中,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他那身华贵的织锦长袍,此刻沾满了污秽,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一条被人痛打的落水狗。
顾清辞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转身走回了内堂,仿佛外面那场闹剧,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王德发趴在地上,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咒骂声,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知道,自己完了。
瑞生堂的百年信誉,在他今日这场愚蠢的闹剧中,被彻底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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