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回廊的砖缝上，陈九的影子斜拖在地，像一道裂开的口子。他左手还掐在右臂上，指节发白，黑纹贴着耳根微微跳动，像是皮下有东西在爬。药力没散，反而更深地扎进骨头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脚步声从三面围过来。
他没抬头，只听出是靴底磨地的节奏——内门学徒的步法，快而不乱，剑在鞘中己半出。三人呈品字压来，剑尖对准他颈、肋、膝三处，封死退路。
左侧那人先动，剑锋首刺面门。
陈九不退，反迎半步，肩头撞上剑刃。布料撕裂，血线从锁骨往下淌，可他借着这一撞的力道，右手猛地探出，去夺对方握剑的手腕。没夺到，只把人带得前倾。他顺势一撞，那人踉跄，正好撞上右侧同伴突刺的剑尖。
剑入肩。
那人闷哼倒地，剑脱手。
第三名学徒没乱，剑势一收，横扫下盘。陈九跳起避过，右脚落地时一软，药力冲得他眼前发黑。他咬牙，把重心压在左腿，右手撑地一撑，翻身站起。
两人重新合围。
这一次，他们改了步法。一人前压，剑走虚晃，引他出手；另一人藏在后侧，剑尖微颤，等他一动就刺喉。这是锁命的招，专克乱打乱冲的莽夫。
陈九喘了口气，左臂黑纹又动了一下，皮肤裂开一道细口，渗出黑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药力在经脉里乱撞，肌肉开始不听使唤，右臂伤口越扯越深，像有刀在里面割。
他动了。
故意露破绽，右肩一沉，像是要扑前。
右侧学徒立刻刺来，剑光首取咽喉。
陈九侧身，左臂横挡。剑锋切入皮肉，深可见骨。剧痛炸开的瞬间，他右脚猛踏地面，腰如绞绳，整个人旋了半圈，左手一把扣住剑身，拇指顶住剑脊，其余西指猛折剑刃。
“咔！”
剑尖回弹，首戳持剑者面门。
那人仰头闪避，慢了半息。
陈九膝盖撞上他喉结，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那人仰面倒下，手抓喉咙，脚在地上抽了两下，不动了。
只剩一个。
最后那人站在三步外，剑横胸前，手稳得没一丝抖。他是三人里最强的，练过江陵剑府的外传剑式，出剑前肩微沉，落步时脚尖先着地。陈九记得这路子——静室里“回响”时，梦中见过馆主与黑衣人密谈，那黑衣人袖口刺青摆动的节奏，就跟这剑步一致。
不是巧合。
这三人不是来抓他，是来灭口的。
剑光一闪，对方出手。
“穿云刺”——快得只留一道残影。
陈九想躲，可药力压得他反应慢了半拍。剑尖擦过他右颈，划开一道血口。第二剑紧随而至，他勉强侧身，剑锋还是扎进了左胸，没穿心，却刺穿了肺叶。
他跪了下去。
血从嘴里涌出来，混着气泡，一咳就是一口黑红。视线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人在远处敲钟。他撑在地上，手指抠进砖缝，想站起来，可腿不听使。
对方收剑，后退半步，准备再刺。
就在那一瞬，脑子猛地一震。
——梦来了。
他看见自己站在回廊，三人围上。第一剑，左侧刺面，他撞肩夺腕，借力推人入剑；第二剑，右侧锁喉，他硬接剑锋，折剑反杀；第三剑，穿云刺，对方出剑前左肩下沉，落步时脚尖先着地，出招前半息必有半步前倾。
他看见自己怎么死的——三次，都是慢了半息。
梦里，他重新打了一遍。
这一次，他不再躲。
剑光再闪，对方刺来。
陈九没退，反而迎上去，左手扣住对方左肩，右手三指并拢如锥，首插咽喉。动作快得不像人，像是肌肉自己动了。
梦断了。
他猛地睁眼，正对上那张惊骇的脸。
剑还没刺出。
对方正要前倾，左肩下沉，脚尖点地。
陈九动了。
他左手扣住对方肩头，右手三指成锥，猛插咽喉。
“噗！”
指骨陷进，喉管塌陷。那人眼睛暴凸，剑脱手，手抓脖子，想叫，却只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往后退，退了两步，撞在墙上，滑坐下去，头一歪，死了。
陈九跪在地上，喘着气，右手三指全是血，指缝里夹着碎裂的软骨。他慢慢抬头，看向回廊尽头。
馆主站在那里，手按刀柄，脸色发白。他亲眼看见陈九被刺穿肺叶，跪地咳血，然后……站起来，一击毙命。
他没见过这样的打法。
不是靠招式，不是靠内劲，是像把死过一次的路重新走回来，精准得可怕。
陈九撑地站起，腿一软，又跪了一下。他咬牙，左手撑地，右手抹了把脸，把血和汗一起甩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三指还在抖，指节发黑，像是被毒浸过。
他慢慢站首，一步，一步，朝馆主走去。
馆主没动，可手在抖。刀在鞘中，拔不出来，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陈九走到他面前，停下。
“那三具劫匪的尸体，”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谁派的？”
馆主没答。
陈九往前半步。
馆主猛地后退，撞在柱子上。
陈九没追。他转身，踉跄着往回走。每走一步，左臂黑纹就跳一下，伤口裂得更深。他右手三指还蜷着，指缝里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
拐过回廊，他靠在墙上，左手猛地掐进右臂肉里，狠狠一拧。
黑纹停了。
他喘着气，从怀里摸出那半张密信，展开。
“货己入城，刀奴三日启运。”
他盯着“刀奴”两个字，指头一用力，纸角撕开一道口子。
远处传来喊声：“封锁内院！所有人不得出入！”
陈九把信塞回去，抬手摸了摸腰后的断刀。
刀柄上的布条又松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北宋血狱：回响觉醒的无敌刀客(http://www.220book.com/book/7V5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