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镚在掌心滚了一圈，还没落地，陈墨就松了手。
下坠的风灌进喉咙，他反手把苏晚晴往怀里拽，背脊撞上冰面的瞬间，蚕丝内衬里的微型聚灵阵嗡地一震，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有根针在骨缝里来回拉锯。
他没叫疼，只咬牙把人护在身前。
潭底是空的，不是水，是某种半透明的水晶岩层，底下能看到流动的青光，像血管。地面滑得站不住脚，两人摔进一个低矮的洞窟，头顶碎砖还在往下掉，砸在冰面上发出脆响，像有人在远处敲玻璃。
“别动。”他压低声音，指尖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抹在龟甲残片上。
血刚沾上去，残片就发烫，表面浮起一层暗纹，和冰棺上的符文一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他盯着那纹路，灵视刚展开，就被一股阴流冲得眼前发黑，虹膜像是被冰水浇过，左眼金纹突突首跳。
苏晚晴在他旁边喘气，呼吸带出白雾，右臂皮肤开始发青，火灵根在体内乱撞，像是要破皮而出。
“撑住。”他把残片塞进她手里，“握紧，别让它凉了。”
她手指僵硬，指甲发紫，可还是攥住了。
陈墨爬起来，一步步往洞窟深处走。三步外，冰棺立在水晶柱中间，通体透明，里面躺着个女人，长发铺开，眉心一道霜色锁链封着，脸——和苏晚晴一模一样。
他没愣住，只蹲下身，把另一块龟甲从内袋取出，贴上去。
咔。
两半拼合，青光炸开，像是有人在地下按下了开关。
潭水瞬间沸腾，水晶岩层下的青光猛地往上涌，冰棺表面的符文开始逆向旋转，锁链一寸寸断裂。寒气从棺内喷出，撞在石壁上结出蛛网状冰纹。
苏晚晴突然站起来，踉跄往前冲。
“回来！”陈墨扑过去抓她手腕，没抓住。
她己经跪在冰棺前，伸手去碰那女人的脸。
寒气顺着她指尖钻进经脉，火灵根轰地炸开，右臂银羽浮现，皮肤一半结冰一半发红，像是被两股力量同时撕扯。她张嘴想说话，可喷出的不是气，是火。
陈墨冲上去，掰开她牙关，把最后一块寒玉髓塞进去，同时把手按在她后心，灵力往里压。
火压下去了，可寒气没退。
他转头看向冰棺，女人的眼睛动了一下。
不是睁眼，是眼皮底下，眼球在转。
灵视猛地被拉进去，图层撕裂，一层新的影像叠了上来——
十年后的苏晚晴，站在雪地里，手里握着一杆冰凰长戟，背后是崩塌的天门，天空裂成蛛网。她身上全是伤，可眼神冷得像铁。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废墟，然后抬手，把长戟插进地面。
那一瞬间，地脉断裂，青龙残魂从地下冲出，撞向天空裂缝。
画面碎了。
陈墨猛地抽回手，左眼金纹裂开一道细纹，血从眼角流下来。
他看清了。
冰棺里的不是别人，是未来的苏晚晴。她把自己封在这里，用龟甲做钥匙，等一个人来拼合，等一个时间点来启动。
而“她”在等的，不是苏晚晴。
是自己。
寒气还在扩散，冰棺开始闭合，龟甲在掌心炸成粉末。他一把抱起昏迷的苏晚晴，往洞口退。
身后传来冰层合拢的声响，像是有东西被重新锁住。
他没回头，只用钢镚在地上划了道痕，抓了把玉髓粉撒上去。粉末一碰地面就结冰，形成一道短暂的隔层，挡住喷涌的寒流。
洞顶开始塌。
他抱着人往斜上方冲，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水晶岩，借力跃起，撞开一道石缝。碎石砸在背上，肩胛骨发出闷响，可他没停。
爬出去五米，背后轰地一声，整个洞窟塌了。
寒气被封在里面，可地面还在震，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醒了，正顺着脉络往上爬。
他靠在岩壁上喘气，低头看苏晚晴。她脸发青，呼吸微弱，可火灵根稳住了。他伸手探她鼻息，指尖碰到她嘴唇，她突然动了动。
不是醒来。
是说话。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信我。”
他没动。
她嘴唇又动了一下，还是那三个字。
陈墨盯着她，没应声，只把钢镚从口袋里掏出来，擦了擦血，放回内袋。
外面风停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一手搂紧她，一手撑地准备走。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扫到岩壁裂缝。
里面嵌着半块没烧尽的纸片，焦边卷曲，上面画着个符号——和他前世在金融街办公室见过的一样，是他和未婚妻签婚前协议时，她无意识画在草稿纸角落的标记。
他伸手去抠。
纸片刚离缝，指尖就传来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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