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 病房外的长椅被晨光晒得微微发烫，林溪蜷缩在角落，一夜未眠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玻璃窗内，母亲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监护仪上的曲线平稳跳动，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林哲买早餐回来时，看到妹妹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离婚协议书模板发呆，指尖在 “财产分割” 那一栏反复。
“想好了？” 林哲把热豆浆递到她手里，声音低沉，“真要跟顾言深那混蛋离婚？”
林溪接过豆浆，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却驱不散那层彻骨的寒意。她抬头看向哥哥，眼神异常坚定：“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昨天在医院大厅的闹剧过后，顾言深没再露面，甚至没打一个电话询问岳母的情况。倒是婆婆傍晚时分来了趟医院，拎着一篮不新鲜的水果，张口就指责林溪 “不懂事、爱闹事”，说苏曼 “怀了顾家的种，总要顾着点”，气得林哲当场把人赶了出去。那一刻，林溪彻底明白，这个所谓的 “家”，从来就没有真正接纳过她。
喝完豆浆，林溪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我去找顾言深签字。妈这边，就麻烦你多盯着点。”
“我陪你去！” 林哲立刻放下手里的包子，“那混蛋要是敢耍花样，我饶不了他！”
林溪摇摇头：“不用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你在这里守着妈，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打车前往顾氏集团的路上，林溪反复看着手机里存好的证据 —— 转账记录截图、顾言深醉酒喊 “曼曼” 的录音（昨晚找技术朋友恢复了手机数据）、医院大厅里顾言深护着苏曼的照片（路过的护士帮忙拍的）。这些东西像一把把利刃，既刺痛着她，也给了她破釜沉舟的勇气。
顾氏集团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前台看到林溪时，眼神有些复杂。以前她来公司送爱心餐，前台总是热情地称呼她 “顾太太”，可今天，那声称呼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生硬的 “林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找顾言深，私事。” 林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告诉他，我是来谈离婚的，他要是不想让全公司都知道这件事，就马上下来见我。”
前台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没过多久，顾言深的特助小陈匆匆跑了下来，脸上堆着尴尬的笑：“林溪姐，顾总在开会，您先到会客室等一下行吗？我马上进去通报。”
林溪没说话，跟着小陈走进了位于一楼的 VIP 会客室。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墙上挂着的名贵油画，这些曾经让她觉得 “有面子” 的东西，此刻看来只觉得讽刺 —— 这一切，有她当初拿出的创业资金，有她放弃事业的牺牲，如今却成了顾言深炫耀的资本。
大约半小时后，顾言深推门进来。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刚开完会的疲惫，却依旧难掩那份成功者的倨傲。看到林溪，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怎么？想通了？过来给我道歉的？”
林溪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顾言深，签字吧。我们离婚。”
顾言深低头瞥了一眼协议书，嗤笑一声，拿起笔在上面随意划了两下：“林溪，你闹够了没有？就因为妈做手术我没及时到场，你就要离婚？我都说了，苏曼那边情况特殊，她怀着孕……”
“闭嘴！” 林溪猛地打断他，声音冰冷，“顾言深，别再跟我提苏曼！也别再拿‘闹脾气’当借口！我不是三岁小孩，不会再被你骗了！”
她把手机扔到他面前，点开那段录音。顾言深醉酒后喊 “曼曼” 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会客室里，带着浓浓的思念和愧疚。顾言深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就要抢手机，却被林溪按住。
“还有这些。” 林溪又点开转账记录截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转账金额刺痛了顾言深的眼睛，“近半年，你给苏曼转了五十八万。顾言深，这些是夫妻共同财产，你未经我同意就擅自转移，己经涉嫌违法了。”
顾言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林溪，眼神里充满了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都说了，那些钱是帮苏曼的！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带着你的孩子，是吗？” 林溪冷笑一声，又点开那张医院大厅的照片，“昨天我妈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却陪着苏曼做产检。顾言深，你敢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这句话戳中了顾言深的痛处，他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拍桌子：“是又怎么样？！苏曼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当年要不是家里反对，我娶的人就是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她的替代品！”
林溪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没有哭，只是死死盯着顾言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好，很好。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好谈的了。签字离婚，财产分割按照协议书上的来 —— 这套江景房归我，公司股份我要三成，存款一人一半。”
顾言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拿起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纸屑撒了林溪一身：“财产分割？林溪，你做梦！这房子是我买的，公司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存款也是我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分财产？门都没有！”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摔在林溪面前：“要离婚可以，签这个！上面写得很清楚，婚内所有财产归男方所有，你净身出户！否则，你就别想离婚！我耗得起，你耗得起吗？你妈还在 ICU 躺着吧？每天的医药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要是跟我闹僵了，我看谁给你妈付医药费！”
林溪看着那份 “净身出户” 的协议，又看着顾言深那张狰狞的脸，只觉得一阵心寒。她没想到，这个她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竟然能如此绝情。他不仅要她净身出户，还要用妈妈的医药费来威胁她！
“顾言深，你真无耻。” 林溪的声音颤抖着，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尊严，“我妈做手术的钱，我自己有。当年我给你的创业资金，我这里有转账记录，就算闹到法院，我也能要回来！还有公司股份，我作为配偶，本来就有权利分割！你想让我净身出户，不可能！”
“不可能？” 顾言深俯身凑近她，眼神阴鸷，“林溪，你别忘了，公司的注册信息上没有你的名字，房子的房产证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你所谓的‘转账记录’，只能证明你当年借过钱给我，我大不了还你本金加利息。至于股份？你一分都别想拿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恶劣：“还有，你要是敢闹到法院，我就把这些年你在家当全职太太、靠我养着的事捅出去，让别人都看看你是个多么没用的女人！到时候，你不仅分不到财产，还会身败名裂！”
林溪看着顾言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和决绝：“顾言深，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我林溪就算一无所有，也绝不会再跟你这种人渣继续过下去！净身出户是吗？好，我签！”
她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那份 “净身出户” 的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时，她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她知道，签下这个名字，意味着她将失去所有物质上的东西，但同时，她也摆脱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婚姻，找回了自己。
顾言深没想到她真的会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算你识相。签了字，你就赶紧从那套房子里搬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林溪没有理他，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顾言深，你记住今天你对我做的一切。天道好轮回，你欠我的，总有一天要还回来。”
走出顾氏集团的大楼，阳光刺眼，林溪却觉得浑身冰冷。她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江景房是顾言深的名字，她签了净身出户的协议，不能再住了；娘家的房子去年拆迁了，哥哥和妈妈暂时租住在出租屋里，现在妈妈在 ICU，她不能再去添乱；朋友家里也不方便长期借住……
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千块钱，那是她这个月的零花钱。以前她从不缺钱，顾言深每个月都会给她上万的生活费，可她总是省吃俭用，把钱存起来，想着以后给妈妈买个养老的房子。现在想来，那些钱，早就被顾言深拿去养他的白月光了。
手机响了，是闺蜜唐悦打来的。林溪接起电话，刚 “喂” 了一声，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溪溪？你怎么样了？跟顾言深谈得怎么样了？” 唐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签了…… 我净身出户了。” 林溪的声音哽咽着，“悦悦，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什么？！那个混蛋居然真的让你净身出户？！” 唐悦的声音瞬间拔高，“溪溪你别急，我家有空房间，你先来我家住！至于顾言深那个混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己经咨询过我那个律师朋友了，他说顾言深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就算你签了净身出户的协议，也可以起诉要求重新分割财产！”
唐悦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林溪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真的吗？可是我己经签了协议了……”
“协议也可以推翻的！” 唐悦的语气很肯定，“只要我们能拿出他转移财产的证据，还有他婚内出轨的证据，法院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溪溪，你别灰心，有我在呢，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挂了电话，林溪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打车前往唐悦家，路上，她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己经和顾言深签了离婚协议，暂时住在唐悦家。林哲虽然生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只是反复叮嘱她 “照顾好自己，有困难随时找哥”。
唐悦的家不大，两室一厅，布置得温馨而整洁。看到林溪狼狈的样子，唐悦心疼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溪溪，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再跟我那个律师朋友碰个面，商量怎么起诉顾言深。”
林溪点点头，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像一个陀螺，被命运抽打着不停旋转，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了。
傍晚时分，唐悦带着林溪去见了她的律师朋友，张律师。张律师是个西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沉稳而专业。他仔细看了林溪提供的证据，又听了她的叙述，沉吟片刻后说：“林女士，你的情况我己经了解了。顾言深在婚内擅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并且存在出轨行为，这两点都对他非常不利。虽然你签了净身出户的协议，但那份协议是在他的胁迫下签订的，属于可撤销协议。只要我们能证明你是被胁迫的，就可以向法院起诉，要求重新分割财产。”
“那需要什么证据呢？” 林溪急切地问。
“首先，你需要证明顾言深转移财产的事实，你提供的转账记录截图就很有用，但最好能拿到银行出具的正式流水；其次，你需要证明他婚内出轨，医院大厅的照片可以作为辅助证据，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比如他们同居的证据、聊天记录等，就更好了；最后，你需要证明那份净身出户的协议是在胁迫下签订的，比如当时的录音、证人证言等。” 张律师耐心地解释道。
林溪点点头，把张律师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收集这些证据的。”
“别着急，慢慢来。” 张律师安慰道，“收集证据需要时间，而且你妈妈还在医院，你也要兼顾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从张律师的办公室出来，天色己经黑了。唐悦拉着林溪的手说：“溪溪，你看，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们一步一步来，一定能让顾言深付出代价的！”
林溪看着唐悦真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她点点头：“嗯，谢谢你悦悦，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唐悦笑着说，“走，我们去吃火锅，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也暖暖心情！”
火锅店的热气氤氲，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林溪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突然觉得，就算失去了所有物质上的东西，她还有哥哥的支持，有闺蜜的陪伴，有重新开始的勇气。顾言深想让她净身出户，想让她身败名裂，那是不可能的！她要站起来，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让顾言深和苏曼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吃完火锅，回到唐悦家，林溪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她拿出手机，点开以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顾言深的怀里。那些曾经的甜蜜和美好，现在看来都像一场噩梦。她删掉了所有和顾言深有关的照片，然后点开了以前同事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我能去工作室上班吗？”
同事很快回复：“当然可以！我们随时欢迎你！明天早上九点，我在工作室等你。”
看着同事的回复，林溪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她知道，从明天起，她将开启新的人生。没有顾言深，没有全职太太的束缚，她要重新做回那个自信、独立、闪闪发光的林溪！
而顾言深和苏曼，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她会收集好所有证据，一纸诉状将他们告上法庭，让他们为自己的背叛和贪婪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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