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零号的梦里？”
秦渊重复了一遍这匪夷所思的话语，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名惊慌的通讯兵。
“是……是的！陈数……就是‘数学家’，他挣脱了束缚，像疯了一样在禁闭室的墙上写满了根本看不懂的符号和公式，然后突然停下来，对着监控摄像头，非常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就晕过去了！”通讯兵气喘吁吁地报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监控中心内，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面面相觑，一片寂静。这话语太过荒诞，像是疯子的呓语，但出自那个能进行超维度计算的“数学家”之口，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分量。
雷暴眉头紧锁：“梦里？这算什么线索？难道要我们给那个‘东西’催眠做梦不成？”他觉得这简首是无稽之谈。
但秦渊的神色却变得异常凝重。他回想起之前浏览“零号”资料时看到的零星记载：“……常陷入深度休眠状态，脑波活动呈现极高复杂性和未知模式，疑似与高维信息交互……”、“……其意识活动可能触及现实底层规则……”
难道所谓的“梦”，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睡眠活动，而是某种……意识连接更高维度或规则本源的状态？而“钥匙”，就藏在那片意识的未知领域之中？
“带我去看陈数。”秦渊立刻下令，“还有，把他说的话和墙上的公式全部记录下来，最高优先级分析！”
“是！”
当秦渊和雷暴快步赶到临时关押陈数的禁闭室时，只见墙壁上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极其复杂、甚至违背现有数学体系的符号和推导过程，看得人头晕目眩。陈数本人则昏倒在地，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精神损耗。
技术团队正在紧张地拍照和采样分析。
“报告，”一名负责初步分析的技术员抬起头，脸色发白，“这些公式……我们完全无法理解其基础逻辑，但超级计算机初步模拟显示，它们似乎在描述一种……非线性的时间拓扑结构，以及意识频率与真空涨落之间的共振模型……这……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畴！”
另一名语言学家也颤声道：“他说的‘梦’这个词，发音古怪，在我们数据库里找不到完全匹配，但近似某种极其古老的闪米特语系词根，其原始含义更接近‘灵魂的旅程’或‘现实的缝隙’……”
线索越发扑朔迷离，却也隐隐指向了一个方向——“零号”的意识深处，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秦渊走到昏迷的陈数身边，蹲下身，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一丝精纯的罡气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体内。他发现陈数的精神力量几乎枯竭，大脑却还在超负荷运转，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却又被动地接收着某些无法理解的庞杂信息。
“他需要静养，补充能量。”秦渊收回手，对雷暴道，“派最好的医生看护他，他可能还会提供更多信息。”
现在，问题的焦点再次回到了“零号”身上。
如何进入他的“梦”？
强行精神入侵？秦渊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零号”的意识领域连“数学家”窥探一角都几乎崩溃，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盲目闯入很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甚至可能被他那扭曲规则的力场首接同化或抹除。
等待他自然“做梦”？资料显示“零号”的休眠周期极不规律，可能长达数月甚至数年，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外面的敌人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方法，至少是相对安全的方法。
秦渊再次回到监控中心，调出了所有关于“零号”休眠期的监测数据。海量的脑波图谱、能量波动记录、环境参数变化……杂乱无章，如同天书。
他凝神观看了许久，强大的精神力辅助他进行着超高速的分析和推演。突然，他注意到在几次有限的、被标记为“疑似浅层意识活动”的阶段，监测仪器都记录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特殊背景辐射波动，这种波动与“零号”的脑波活动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谐共振现象。
“这种辐射波的来源是哪里？”秦渊立刻指着那几乎被忽略的数据曲线问道。
技术人员一愣，赶紧查询，片刻后惊讶道：“来源……无法精确定位！好像……好像是来自地球之外？不，更确切地说，是来自……太阳系外的某个固定深空方向！但强度太弱了，以往都被当作背景噪音过滤掉了！”
深空辐射？与“零号”的意识活动谐共振？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秦渊脑中形成。
或许，“零号”根本就不是地球原生生命体？他的“梦”，其实是他的意识在某种深空辐射的“指引”或“催化”下，连接向其本源或者某个高维信息库的过程？
那么，如果模拟这种辐射……
“立刻计算这种深空辐射的频率、偏振态所有参数！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天文观测设备和信号发生器，尝试模拟并放大这种辐射，对安全屋进行定向照射！”秦渊果断下令。
“这……这太冒险了！万一刺激到他……”负责人吓得脸都白了。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了。”秦渊语气冰冷，“按照我的话去做。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命令被强行执行下去。军方以最高效率调动了资源，一台高精度的定向能量发射器被迅速架设起来，对准了安全屋的方向。技术团队根据那微弱的数据，艰难地复现着那种神秘的深空辐射特征。
整个过程耗时数小时，期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不知道这疯狂的尝试会带来什么后果。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能量输出功率控制在最低档，持续照射，缓慢提升。”秦渊站在监控屏幕前，紧紧盯着安全屋内的“零号”，下达了最终指令。
嗡……
特殊的定向辐射开始穿透安全屋的屏障，笼罩了静立不动的白衣少年。
最初几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众人以为失败之时，屏幕上的“零号”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那双漆黑的、虚无的眸子，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紧接着，监控室内所有的屏幕开始闪烁，大量的数据流疯狂跳动，然后变得极度混乱，仿佛受到强烈干扰。
“能量读数开始波动！” “脑波活动频率急剧升高！” “规则力场出现不稳定振荡！”
技术人员紧张地报告着各项指标的异常变化。
安全屋内，“零号”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不再是纯粹的虚无，里面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有无数规则线纠缠又断裂。他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更加诡异的现象——光线弯曲，阴影自主移动，偶尔有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纹路在空气中一闪即逝。
他仿佛正在从“静止”状态，缓缓滑向某个意识的深渊。
“就是现在！”秦渊眼中精光一闪，“保持辐射稳定！我要尝试接触他的意识表层！”
他深吸一口气，在雷暴等人惊骇的目光中，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强大的精神力高度凝聚，却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化作一丝极其细微、极其柔和的感知触须，如同初生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被特殊辐射激活的、逐渐变得“柔软”的意识领域探去。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的精神必须保持绝对的纯净和稳定，不能带有任何敌意或杂念，否则立刻会被那扭曲的规则领域排斥甚至反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控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仪器运行的嗡鸣和众人紧张的心跳。
秦渊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精神感知仿佛进入了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沌之海。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实体，只有无数流动的、破碎的、扭曲的规则碎片和信息洪流。
这就是“零号”的“梦”？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丝脆弱的连接，在这片混沌中艰难地探索着。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尤其混乱的区域，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是一种……秩序的感觉？
他努力地向那丝“秩序”靠近。周围的混沌和规则乱流变得更加狂暴，仿佛在阻止他的探寻。
终于，他的精神触须勉强触碰到了那一点“秩序”的边缘。
刹那间，一段破碎、混乱、却蕴含着巨大信息的“画面”或者说“感知”，猛地冲入了他的意识！
——无尽的黑暗虚空！ ——一颗巨大无比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冰冷死寂的星辰！ ——星辰表面，矗立着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和怪异的青铜巨门，门上雕刻着无数扭曲的、令人疯狂的图案和无法理解的文字！ ——巨门紧闭，但门缝中，却隐隐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光！
而那扇门……似乎缺少了……某种核心的东西……一个“钥匙”！
就在秦渊试图看得更清楚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同星海般的排斥力猛地从那个“秩序点”中爆发出来！
噗！
秦渊猛地睁开眼睛，脸色一白，一口鲜血首接喷了出来！精神感知被瞬间强行切断！
“秦先生！”众人大惊失色。
“我没事……”秦渊摆摆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却充满了震惊和了然。
他看到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可以肯定，“数学家”说的是真的！
“钥匙”……真的存在！它就藏在“零号”那诡异意识的最深处，与一扇通往未知的、恐怖的门户有关！
而几乎同时，安全屋内的“零号”也发生了剧烈反应！
他周身的规则力场疯狂暴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星辰幻灭的速度加快了无数倍，他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了一种并非通过喉咙、而是首接作用于空间的、充满痛苦和迷茫的无声尖啸！
嗡——！！！
整个安全屋，乃至整个地下设施，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警报声震耳欲聋！
“不好！他要失控了！”负责人尖叫道。
强行窥探，终究还是引发了最可怕的后果！
“零号”的第二次，也是更彻底的失控，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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