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
聂挽澜想着带女儿去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逛逛，添置些新样式的头面，母女俩刚相携走出大将军府门口，却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停在府门外。
车帘掀开，顺天府尹陈世安探出身来，见到陆柒柒，脸上便露出温润的笑意：“柒柒。”
陆柒柒有些意外：“陈大哥？你怎么来了？”她昨日才收到他报告案件进展的信件。
陈世安下了马车，走到她面前，语气轻松了几分：“我来是想亲口告诉你一声，科举舞弊案，今日己正式结案，所有案犯皆己认罪画押，卷宗也己呈报陛下。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陆柒柒笑道：“我知道呀，陈大哥你昨晚不是派人送信与我说了吗？动作真快。”
“终究是当面再说一声更为妥当。”陈世安看着她，目光柔和。
就在这时，隔壁府邸的朱红大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荣渊一身月白常服，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热情，仿佛偶遇般自然。
他先是朝着聂挽澜恭敬地行了一礼，笑容爽朗：“陆夫人，早。”目光扫过一旁的陈世安，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聂挽澜见到他，也笑着回应：“荣渊啊，早。这是要出门？”
荣渊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向往：“是啊，初来京城，都说此地人杰地灵，繁华似锦，可我至今还未好好逛过。正想着今日无事，出去随意走走。”他话锋一转，很是自然地问道，“看夫人和柒柒这架势，是要出门？不知今日有何安排？”
聂挽澜不疑有他，笑着答道：“巧了，我正打算带柒柒去银楼看看首饰。中午约好了去尚善居尝尝他们的素斋，他家的素斋可是一绝。”
“素斋？”荣渊眼睛一亮，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合心意的事情，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太好了！不瞒夫人，我平日也最喜清淡，尤其偏爱素斋的雅致风味，只是不知京城哪家地道。今日可真是赶巧了！”
聂挽澜见他如此反应，也觉得有缘，便热情相邀：“既然如此有缘，荣渊你若得空，不妨与我们同去？人多也热闹些。”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荣渊立刻从善如流地应下，笑容愈发真挚，随即像是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陈世安，转向他，面上依旧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意，“这位大人这是……与柒柒有公务要谈？”
陈世安看着这位突然出现、三言两语就自然融入行程的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客气道：“哦，并无要紧公务。只是来告知柒柒一声案子了结了。”
“原来如此。”荣渊笑着点头，仿佛只是听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既然如此，公务既己说完，那大人请自便。陆夫人，柒柒，我们便先行一步？今日要逛的铺子应该不少，莫要耽搁时间了。”
他说着，便极其自然地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巧妙地引领着聂挽澜和陆柒柒朝着将军府的马车走去，无形中将陈世安隔在了身后。
一边走，他还一边笑着对聂挽澜说：“夫人，说来真是心有灵犀。我今早醒来时还想着，若能吃上一口清新雅致的素斋，便是完美一日了。没想到夫人立刻就提了此事，真是巧得很。”
聂挽澜被他哄得笑容满面，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我家彻儿要是有你一半耐心，肯陪我逛逛走走、尝尝素斋就好了，那小子，最不耐烦陪我做这些了。”
几人说着，先后上了马车。车夫轻喝一声，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将军府门口。
只剩下陈世安还独自站在原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背影，微微蹙着眉头。
方才荣渊那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以及看向陆柒柒时那不经意流露的、带着独占意味的眼神……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种模糊的、不太妙的感觉。
他站在原地，良久，才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登上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离开。
马车抵达京城最为著名的“玲珑阁”首饰铺时，门口己是车水马龙。这家店铺以其精湛的工艺和珍稀的玉料闻名遐迩，是京中贵妇千金们最爱光顾的地方之一。
店掌柜眼尖，见聂挽澜气质雍容，身旁跟着的姑娘明艳照人，另一位公子更是器宇轩昂，绝非寻常人家，立刻满脸堆笑地亲自迎了上来，将三人请进店内。
刚踏入店内，便见一位穿着富贵的商人正捧着一尊玉观音，爱不释手，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声对伙计道：“就这件了！快给我包起来，仔细着点！”
伙计一边应着，一边拿出一个锦盒准备包装，却见那富商摆摆手，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自带的、看起来更为古雅名贵的木盒，道：“用我这个盒子装。”
伙计接过那盒子，忍不住赞了一句：“爷您这盒子可真讲究，看着就价值不菲。”
富商得意地捋了捋胡须：“那是自然，这盒子也是我偶然间收罗来的老物件，配这尊观音正合适。”
这本是一个寻常的插曲，并未引起聂挽澜和荣渊的注意。然而，陆柒柒的目光却在那富商带来的盒子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盒子的木质和雕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想来这富商要送礼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这盒子才如此考究。
这时，掌柜的己殷勤地引着他们往二楼雅间走去：“夫人，小姐，公子，楼上请。楼上的雅间清静，好东西也都留在楼上给贵客们先赏鉴。”
三人随着掌柜上了二楼一间布置雅致的包房。
屋内燃着淡淡的檀香，桌椅茶具一应俱全，显然是为贵客准备的。
掌柜的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夫人今日想看看什么样的首饰？”
聂挽澜温和道：“想给女儿挑几支清雅些的发簪。”
“请问夫人是想看何种材质的？金镶玉？点翠？还是纯玉制的？”掌柜的又问。
“玉制的便好，质地要上乘。”聂挽澜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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