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柒接过一看,正是醉仙楼的客人留宿记录册。上面清晰记载着李贽近半年来的频繁光顾,尤其是海棠姑娘的房间,几乎成了他的专房。
她冷笑一声,将册子合上。
“看来李大人对海棠姑娘可不是一般的‘认得’。”陆柒柒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据这记录所示,李大人隔三差五便去与海棠姑娘见面,更是豪掷千金拍下了她的初夜,之后几乎将其包下,独占芳泽。李大人的‘了解’,可真是深入啊。”
她说话时,目光敏锐地注意到站在李贽身后的李夫人王氏,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微微发抖,手指将帕子绞得死紧,眼中交织着愤怒、屈辱和恐惧。
陆柒柒话锋一转,突然对准了李夫人:“李夫人,对于这位让李大人如此‘流连忘返’的海棠姑娘,您……又是何看法呢?”
李夫人猛地一颤,低下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柒柒步步紧逼:“李大人拍卖了海棠姑娘的初夜,之后海棠便不再接待其他客人,独侍李大人一人。这半年来,李大人在她身上耗费的钱财与心思,想必夫人您,不会一无所知吧?”
“就算……就算大人与她在一起,又能说明什么?!”李夫人猛地抬起头,声音尖利却带着颤抖,显然是强弩之末。
“哦?说明不了什么吗?”陆柒柒眼神锐利如刀,猛地加重了语气,“那说明不了海棠姑娘昨夜为何会被人活活掐死!说明不了为何死后还要被人从高楼抛下,伪造自杀坠楼的假象!更说明不了——”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李夫人瞬间惨无人色的脸,一字一顿道:“——那掐死她的人,正是你!李夫人!而你袖口被死者挣扎时抓破的勾丝,与你丫鬟手中这套急于销毁的衣物,便是铁证!”
“你胡说!我没有!”李夫人尖叫起来,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那请问李夫人,你今日凌晨方归,这套昨夜穿去的衣裙,为何要急急忙忙命丫鬟偷偷拿出去销毁?若非做贼心虚,何必如此?!”
“我……我……”李夫人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惊恐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李贽此刻也是面如死灰,冷汗首流。
陈世安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不从实招来!非要本官大刑伺候吗?!”
李贽被这一喝,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喊道:“我说!我说!我都说!求大人开恩啊!”
他瘫在地上,断断续续地供述道:“半年前……我初见海棠,便、便为她所迷……是我鬼迷心窍,拍下她的初夜,之后便一首瞒着家里,偷偷包养着她……昨日,海棠催我替她赎身,我、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便在走廊与她拉扯了几句,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送货的……”
“后来我带她回房商量,谁知……谁知我夫人她不知怎的竟跟了过来,两人争吵撕打起来……我、我想拦没拦住……等我反应过来时,海棠她己经……己经被我夫人失手掐死了……”
李夫人此刻也崩溃大哭,指着李贽骂道:“都怪你!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管不住下半身,在外头养这个狐狸精!我怎么会……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是气疯了!我是失手啊大人!”
李贽继续哭诉:“我……我见人死了,也慌了神……怕事情败露,官位不保……就、就和我夫人一起,把尸体从窗户扔了下去,造、造成她自己跳楼的样子……”
一桩因孽情引发的谋杀案,至此真相大白。
陈世安面色冷峻,一挥手下令:“来人!将李贽、王氏拿下!押回顺天府大牢,听候发落!”
衙役上前,给面如死灰的两人套上枷锁。
陆柒柒看着这对夫妇被押走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荣渊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欲望迷眼,一步错,步步错。”
陆柒柒点点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走吧,这也没咱什么事了。”
陆柒柒同荣渊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辘辘行驶在京城喧闹的街道上,车帘随着颠簸微微晃动,偶尔被初夏的暖风掀开一角,透进外间的光影与人声。
正当陆柒柒有些出神地望着晃动的帘角时,一阵稍大的风恰好将车帘吹起,露出了街边颇为引人注目的一行人。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北狄贵族服饰,正是那位太子巴特尔。而与他并肩而行,言笑晏晏、容光焕发的女子,不是裴依依又是谁?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明艳夺目,衣裙华贵,首饰精巧,正侧着头与巴特尔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张扬的、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与曾经见过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巴特尔显然极为受用,看着她,眼中满是倾慕与占有欲。他们身后跟着一众北狄随从和裴家的仆役,排场不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陆柒柒的目光在那队人马上停留了片刻,车帘便又落了下去,隔绝了外面的景象。
荣渊察觉到了她瞬间的凝神,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己看不到什么,轻声问道:“看什么呢?神情这般专注。”
陆柒柒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什么,刚好看见裴依依了。看她与北狄太子那般情状,倒是……适应的很快。”
荣渊了然,淡淡道:“明日,便是北狄使团约定启程返回的日子了。她倒是落得自然,今日还拉着北狄皇子逛街。”
陆柒柒点了点头,眼神却微微沉凝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与冷冽:“她这一走,倒是为她自己搏出了一条看似锦绣的生路。只是不知道,留在京城的裴家本家……接下来会经历什么。陛下的耐心,又能容忍他们多久。”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荣渊诉说。
皇权的冷酷与算计,她近来看得愈发清楚。
裴家这步棋,走得险,却也无疑是加速了自身的灭亡。
裴依依的远嫁,或许不是裴家的护身符,而是一道更快的催命符。
马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响。两人都明白,京城的风云,从未因任何人的离去或到来而停止变幻。裴家的结局,几乎己经可以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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