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早餐桌上，气氛依旧诡异。
苏晚儿没有出现，听佣人说，她昨晚折腾了一夜，今天一早就发起了低烧，家庭医生己经来看过，说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
李婉心疼得不行，亲自在厨房盯着佣人熬燕窝粥，端上去之后，才一脸憔悴地下来吃饭。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顾言更是全程黑着脸，将刀叉弄得叮当作响，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唯有顾老夫人精神矍铄，她拉着我的手，笑呵呵地说道：“然然啊，你来云城也有些日子了，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从明天起，你就去顾氏集团上班吧。”
“噗——咳咳！”
顾言一口牛奶呛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婉也惊得花容失色：“妈！您说什么？让……让她去公司？”
“怎么，不行吗？”顾老夫人眼皮一抬，不怒自威，“然然是我们顾家未来的孙媳妇，提前熟悉一下自家的产业，有什么问题？”
“可她……她一个从乡下出来的，高中都没毕业，她能做什么？去公司添乱吗？”李婉急切地反驳，话说得毫不客气。
顾言也擦了擦嘴，语气讥讽：“奶奶，公司不是游乐场。里面的员工，哪个不是世界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让她进去，别说做事了，恐怕连公司的报表都看不懂。您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也是在给我们顾氏抹黑！”
他们的反应，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用餐巾擦了擦嘴，才抬起头，迎上他们质疑的目光，淡淡地开口：“我没意见。”
我的平静，让顾言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在他看来，我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
顾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言儿，然然刚去公司，什么都不懂，你多带带她。先让她在你身边，做个……特别助理吧。”
“特别助理？”顾言气笑了，“奶奶，我身边不缺助理！”
“现在缺了。”老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明天就去人事部办手续。散会！”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在我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留下身后那一对脸色铁青的母子。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了顾氏集团的顶楼，总裁办公室。
顾言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高定西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神情冷漠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麻烦。
“苏然，我不管奶奶是怎么想的，但在公司，我才是老板。在这里，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他将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这是公司最近一个季度的财报，你要是三天之内能看懂，我就算你厉害。”
他笃定我看不懂。这厚厚的一本，全是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数据模型，别说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就算是名牌大学的金融系高材生，也得研究好几天。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份财报，翻开了第一页。
顾言冷哼一声，不再理我，开始处理自己的公务。
他给我安排的位置，就在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连一张正经的办公桌都没有，只有一张小几和一把椅子，羞辱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也不在意，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财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顾言以为我会坐立不安，或者干脆无聊到打瞌睡。
可他错了。
我看得极其认真，速度也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一分钟一页，到后来几乎是几秒钟就翻过一页。我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划过，大脑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所有的数据尽收眼底，并迅速进行分析、整合、建模。
一个小时后，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我合上了文件夹。
顾言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从文件中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怎么，看不懂就放弃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跟奶奶说，你不适合这里。”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将那份财报放在他面前。
“看完了。”我平静地说道。
“看完了？”顾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看懂了什么？你看懂封面上的字了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伸出手指，点在了财报的某一页上。
“第三季度，公司在欧洲市场的‘星辰计划’，表面上看盈利百分之十三，但实际上，因为汇率风险对冲操作失误，以及对当地政策的误判，隐性亏损至少在八个点以上。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能力有问题。”
我的话音刚落，顾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星辰计划”是他一手主导的，盈利百分之十三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业绩。隐性亏损的事情，只有他和财务总监等几个核心高层知道，正在想办法弥补，从未对外公布。
我一个刚来公司一小时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没给他震惊的时间，手指又划到了另一页。
“还有这里，你们新开发的‘天玑’智能系统，底层架构存在一个致命的逻辑漏洞。现在没出问题，只是因为用户体量还不够大。一旦用户数量超过五百万，服务器会在高并发请求下瞬间崩溃，造成不可挽回的数据灾难。”
“你……你胡说！”顾言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涨红，“‘天玑’系统是公司花了上百亿，请了国内外最顶尖的团队研发的，经过了无数次测试，怎么可能有漏洞！”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神里己经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因为我说的那个“五百万用户”的临界点，正是他们内部压力测试时，发现的一个理论上的极限阈值。但所有专家都认为，在现实应用中，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个峰值。
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我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小隔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恐。
“顾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来人是公司技术部的总监，李总监。
顾言心里“咯噔”一下，厉声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李总监的声音都在发颤，“公司的……公司的内网……被黑了！”
“什么！”顾言脸色大变。
“就在五分钟前，一个自称‘Joker’的顶级黑客，突破了我们所有的防火墙。现在，公司所有的核心数据，包括‘天玑’系统的源代码，全都被对方锁死了！对方发来勒索信，要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内，支付十亿美金的赎金，否则……否则就将所有数据公之于众！”
李总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开。
顾言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顾氏集团的核心数据，那是公司的命根子！一旦泄露，整个公司将会在一夜之间崩塌！
“快！快组织所有技术人员反击！报警！快！”顾言声嘶力竭地吼道。
“没用的，顾总！”李总监快哭了，“对方的技术太高明了，我们的人在他面前，就像是三岁小孩，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尝试追踪他的IP，结果……结果发现IP地址在月球上！这分明是在戏耍我们！”
绝望，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
顾言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知道，这次，他完了。顾氏集团，可能也要完了。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
“一个小时，足够了。”
所有人猛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我，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李总监身边，正看着他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飞速滚动的、充满了挑衅意味的红色代码。
顾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无能狂怒，他对我吼道：“你懂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我没有理他，只是对己经吓傻了的李总监伸出手。
“电脑给我。”
李总监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动。
“给我。”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鬼使神差地，李总监竟然真的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了我。
我接过电脑，走到顾言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的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那一瞬间，我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我是平静的古井，那么现在，我就是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起来，快到几乎出现了残影。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像是一曲激昂的战歌，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响。
屏幕上，无数行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绿色、蓝色、白色的字符交织成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
李总监和几个跟进来的技术人员，一开始还带着鄙夷和不屑，但很快，他们的表情就变了。
从不屑，到惊讶，到震惊，最后，变成了见了鬼一般的骇然和狂热！
“这……这是……反向追踪！她在反向追踪对方的IP！”
“天哪！她重构了防火墙的底层逻辑！这种写法，我闻所未闻！”
“我的上帝！她在对方的源代码里植入了逻辑炸弹！她是怎么做到的？对方的防御系统根本就是天衣无缝啊！”
“这个手速……这个代码风格……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李总监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是她！是‘Zero’！传说中那个凭一己之力，让北美黑客联盟集体崩溃的……神！”
“Zero”！
当这个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在世界顶级黑客的圈子里，“Zero”就是一个神话，一个传说。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知道他如鬼魅般存在，无所不能。
而顾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坐在自己位置上、神情专注、指尖翻飞的女孩，大脑一片空白。
苏然……是“Zero”？
那个他百般羞辱、看不起的乡下野丫头……是那个让无数国家情报部门都束手无策的顶级黑客？
这怎么可能！
这世界，一定是他妈的疯了！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我的手指，在回车键上，重重地敲下。
屏幕上所有的代码，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世界地图，一个红点，正在南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疯狂地闪烁着。
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了一个下载进度条。
“‘天玑’系统源代码及备份数据己找回，下载进度100%。”
紧接着，又弹出一个对话框。
“对方核心数据库己攻破，是否格式化？”
我抬起头，看向早己面无人色的顾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顾总，现在，谁才是真正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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