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巨大的套房里独自待了很久。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将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我赤着脚,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一步一步,丈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衣帽间大得像个小型服装店,一排排的空衣架整齐地排列着,仿佛在等待它们的主人。浴室里有巨大的按摩浴缸和独立的淋浴间,洗漱台上摆放着两套全新未拆封的顶级品牌洗护用品,一套男士,一套女士。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我,苏晚,从今天起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走到书房门口,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我能听到里面传来顾西洲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打一通跨洋电话。他说的是流利的英文,语速很快,夹杂着许多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什么并购、风投、二级市场。我只听懂了几个词,但足以感受到电话那头他运筹帷幄的强大气场。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娶我?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头。我们的婚姻,来得太快,太仓促,像一场没有剧本的演出,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对我没有恶意,甚至……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好到让我心生惶恐。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房间的门铃响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顾西洲的通话还在继续。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景象,让我瞬间石化。
福伯站在最前面,微笑着对我颔首。他的身后,跟着两排穿着统一制服的男男女女,他们手中推着一排挂满了衣服的移动衣架,还有人捧着鞋盒、包包、首饰盒,阵仗浩大得像是把整个商场搬了过来。
“少奶奶,”福伯恭敬地说,“这些是少爷吩咐为您准备的。另外,这位是首席造型师陈姐,她会带团队协助您。”
一位气质干练、看起来西十岁左右的女士上前一步,朝我得体地微笑:“顾太太您好,我是陈静。接下来由我们为您服务。”
我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这是做什么?”
“少爷吩咐,要将这个衣帽间填满。”陈静的笑容职业而又亲切,“我们根据您的身形尺寸,挑选了当季各大品牌的新款,从礼服到日常穿着,一应俱全。当然,如果您有不喜欢的,我们随时可以更换。”
我看着那些移动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每一件都标签完整,是我在时尚杂志上才能看到的品牌。那些我曾经连进店试穿都需要鼓足勇气的奢侈品,此刻像不值钱的白菜一样,成排地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己经鱼贯而入,将衣物、鞋包分门别类地送进了那个巨大的衣帽间。原本空旷的衣帽间,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被琳琅满目的华服和配饰填得满满当当,灯光下,那些精致的logo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顾太太,晚餐时间快到了,我们先为您挑选一套适合的衣服吧?”陈静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们带进了衣帽间。
“顾太太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天生的衣架子。”一个年轻的助理由衷地赞叹。
陈静眼光毒辣,很快就从一排衣服里挑出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递给我:“试试这条,这个颜色很衬您的肤色。”
我走进换衣间,换上了那条裙子。剪裁得体的裙身完美地勾勒出我的腰线,柔软的丝质面料贴在皮肤上,舒服得不像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那个穿着洗旧T恤的狼狈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优雅而又娴静的女人。
原来,人靠衣装这句话,是真的。
当我走出去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太美了。”陈静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指挥着助理搭配好相应的鞋子和手包。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顾西洲走了出来。他己经结束了通话,换上了一身居家的深灰色丝质衬衫,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发烫。
“很漂亮。”他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对陈静说道,“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顾先生。”陈静带着团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还习惯吗?”他低头问我。
我看着满屋子的奢华,又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不习惯。这一切……太贵重了。”
“你是顾太太,这些是你应得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以后你会慢慢习惯。走吧,下去吃饭。”
顾家的晚餐,丰盛得堪比国宴。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中式菜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老太太坐在主位,顾西洲坐在她的右手边,而我,则被安排在了顾西洲的身旁。顾曼西坐在对面,从我下楼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黏在我身上,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整个用餐过程,气氛安静而压抑,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老太太食不言,仪态端庄,只是偶尔会抬眼看我一下,眼神依旧是审视的。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连筷子都快拿不稳了。
忽然,我的碗里多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顾西洲正收回筷子,面色如常地继续用餐,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的心头一暖。
紧接着,他又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声在我耳边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餐厅里,足以让对面的人听见。顾曼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老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曼西,像什么样子!”
“奶奶!”顾曼西委屈地叫道,“我吃饱了!”说完,她就起身跑开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她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对顾西洲说:“西洲,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好。”顾西洲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我温和地说,“你先吃,吃完上楼等我。”
我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后,偌大的餐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再也吃不下一口。我知道,老太太叫走顾西洲,肯定是为了我的事。他们会说什么?老太太会不会逼他和我离婚?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我匆匆吃了几口,就回到了楼上的房间。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种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我立刻停下脚步,紧张地看向门口。顾西洲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你……你回来了。”我迎上去,声音有些干涩,“奶奶她……没为难你吧?”
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他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她能怎么为难我?”他反问,“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说过,在这个家,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雪松气息。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地放了下来。
“好了,去洗澡吧,早点休息。”他松开我,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这才意识到,夜己经深了。而我们,今晚要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我的脸颊“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
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冲进了浴室。
我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首到皮肤都有些发皱,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我穿着浴袍,头发用毛巾包着,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正坐在床边看一份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然后便移开了。
“吹风机在抽屉里。”他说。
“哦,好。”我找到吹风机,背对着他,开始吹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掩盖了我如雷的心跳声。
等我吹干头发,他己经放下了文件,也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僵硬地爬上那张大得夸张的床,在最靠边的位置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浴室的方向。
大概十几分钟后,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打开,顾西洲走了出来。
他同样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浴袍,腰带松松地系着,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湿漉漉的黑发还在滴着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没入衣襟。昏黄的床头灯光下,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荷尔蒙气息,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朝我走来。
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
他在床的另一边躺了下来。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向下陷了陷。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和沐浴后清爽的气息。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却又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我以为他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淡淡地开口:“很晚了,睡吧。”
说完,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房间里的灯也随之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
我愣住了。
就这样?
我悄悄地睁开眼,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小的失落。
黑暗中,我能听到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似乎很快就睡着了。而我,却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眠。
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对我,又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这个谜一样的丈夫,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却也让我,对他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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