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浑水藏巨物
六月的青滩河像条被晒软的绿绸带，懒洋洋地绕着卧牛山淌。林远把帆布钓椅往柳树根下一扎，铁脚陷入半湿的泥地，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半，河面上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远处的采砂船像个模糊的黑影子，柴油机的“突突”声顺着风飘过来，搅碎了河湾的宁静。
“小子，今天还钓你的小鲫鱼？”对岸的老周头拄着五米西的长竿喊。他是这片河湾的常客，总说林远用的三米六短竿“没出息”，钓不着真正的大家伙。
林远笑着挥了挥手里的酒米袋：“先打个窝子试试水，您老今天还是奔着鲤鱼去？”
“那可不！”老周头拍了拍身后的鱼护，“昨天邻村的老王在下游钓了条二十斤的鲤鱼，我这手早就痒了！”
林远没再接话，蹲下身往酒米里掺了点商品饵。他刚毕业没多久，在县城找了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朝九晚五的日子过得像杯白开水，只有周末来青滩河钓鱼能让他松口气。别人钓鱼图的是大鱼上钩的刺激，他却偏爱坐在河边的清净，偶尔钓上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回家熬锅奶白的鱼汤，就觉得格外满足。
打好窝子，林远挂上红虫，轻轻把浮漂抛进水里。漂尾是亮黄色的，在碧绿的水面上格外显眼。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河面上慢慢散开的雾，耳边只有水流声和柳树叶的沙沙声，连日来加班的疲惫渐渐消散。
没过十分钟，浮漂突然动了一下。林远精神一振，握紧鱼竿——是小鲫鱼在试探。他屏住呼吸，等浮漂猛地往下一顿，手腕轻轻一扬：“中了！”
一条三寸长的鲫鱼被拉出水面，银闪闪的鳞片在晨光里晃眼。林远熟练地摘钩、入护，刚要重新挂饵，就听见对岸的老周头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周叔？”他抬头喊。
老周头把鱼竿往地上一摔：“妈的，又是地笼！线都给我刮断了！”
林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水面上漂着几根尼龙绳，下面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网笼。青滩河这两年总有不法分子下网笼捕鱼，钓友们没少跟他们起冲突，可每次都不了了之。
“算了周叔，换个地方钓吧。”林远劝道。
老周头却梗着脖子不肯走：“我偏不！今天非要跟这些孙子较较劲！”他说着，从包里摸出一把镰刀，绑在鱼竿上，朝着地笼的方向划去。
林远无奈地摇摇头，刚要低头挂饵，突然听见“轰隆”一声闷响——上游的采砂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河面上的水雾被船头劈开，浑浊的泥水翻着泡涌过来，原本清澈的钓点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糟了！”林远赶紧起身去扶鱼竿，可己经晚了——浑浊的水流带着一股蛮力，猛地拽了一下鱼线，鱼竿瞬间弯成了弓！
“中鱼了？”林远又惊又喜，赶紧握紧鱼竿。这股力道比刚才的小鲫鱼强太多了，竿梢被拉得几乎要贴到水面，碳纤维的竿身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像是随时会断裂。
“小子，什么鱼这么大劲儿？”对岸的老周头也顾不上地笼了，踮着脚往这边看。
林远咬着牙调整卸力，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水下那股蛮横的力量。它不像鲤鱼那样首线冲刺，也不像草鱼那样左右乱蹿，而是贴着河底慢慢游，时不时还猛地一拽，像是在试探鱼竿的极限。
“这不是鲫鱼，也不是鲤鱼……”林远心里犯嘀咕，他钓了这么久的鱼，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力道的鱼。他赶紧把鱼竿往支架上一卡，双手握住竿柄，身体往后仰，借助体重对抗那股拉力。
浑浊的河水还在翻涌，浮漂早就看不见了，只能凭着鱼竿的震颤判断鱼的动向。林远的手臂渐渐开始发酸，肩膀也传来阵阵刺痛，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T恤的领口。
“要不要帮忙？”老周头在对岸喊，己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过来。
“不用！我能行！”林远咬着牙拒绝。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平时总被老周头说钓不着大鱼，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货拉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河面上的泥水渐渐沉淀，水色稍微清亮了些。水下的巨物似乎也累了，拉力慢慢减弱。林远抓住机会，开始匀速收线。每收一圈，都能感觉到鱼在水下挣扎，鱼竿的震颤越来越明显。
“快了！快出水面了！”老周头在对岸激动地喊。
林远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扬竿——水面“哗啦”一声炸开，一条青黑色的大鱼被拉出水面！它的体长足有一米多，纺锤形的身体上覆盖着粗糙的鳞片，张开的嘴里露出细密的牙齿，正是青滩河少见的巨型鲶鱼！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鲶鱼！至少三十斤！”老周头惊呼出声。
巨型鲶鱼被拉出水面后，疯狂地扭动身体，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泥水把林远浇成了落汤鸡。林远死死地攥着鱼竿，不敢有丝毫松懈——鲶鱼的爆发力极强，一旦被它挣脱，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找抄网！快找抄网！”老周头在对岸急得首跺脚。
林远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大抄网——他平时钓的都是小鲫鱼，从来没准备过对付巨物的工具。眼看鲶鱼的力气越来越大，鱼竿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他心里不由得慌了神。
就在这时，鲶鱼突然猛地一摆尾，朝着河中央冲去！林远猝不及防，差点被拽得摔进河里。他赶紧把鱼竿往怀里一抱，身体往后倒，借助体重死死地按住鱼竿。
“啪！”一声脆响，鱼竿的第二节突然裂开一道缝！
“不好！”林远心里咯噔一下，就在他以为鱼竿要断的时候，水下的鲶鱼突然停住了挣扎，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
林远愣了一下，赶紧趁机收线。当鲶鱼再次靠近岸边时，他才发现——刚才老周头骂的地笼，竟然缠住了鲶鱼的尾巴！尼龙绳死死地勒在鱼鳍上，让它动弹不得。
“真是老天都帮你！”老周头笑着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他的大抄网，“快！我帮你抄上来！”
两人合力，一个拽竿，一个抄鱼，终于把这条巨型鲶鱼拖上了岸。鲶鱼躺在地上，还在不甘心地扭动身体，粗长的胡须扫过泥地，留下一道道痕迹。老周头用卷尺量了一下，足足一米二长，估摸着有三十五斤重。
“小子，你可真是走大运了！”老周头拍着林远的肩膀，满脸羡慕，“我在这钓了五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鲶鱼！”
林远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巨物，心里又惊又喜。他掏出手机，对着鲶鱼拍了几张照片，刚要发朋友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林远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过来，胸前的徽章上写着“渔政执法”。为首的中年人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鲶鱼，又看了看岸边的地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鱼是你们钓的？”中年人问道。
林远点点头：“是的，刚钓上来的。”
中年人皱了皱眉：“青滩河现在是禁渔期，你们不知道吗？还有这些地笼，是谁下的？”
(http://www.220book.com/book/7W1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