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远带着两枚铜船钉,牵着小念往镇上走。秋阳刚爬过杨树林,把路面的露水晒得发亮,小念揣着小账本,时不时蹲下来捡片形状好看的银杏叶,说要夹进本子里当“船帆的小零件”。
镇上的铁匠铺在老巷口,黑铁皮门帘上绣着褪色的“李记铁器”。林远掀开门帘时,老铁匠正蹲在火炉旁敲打着一块铁坯,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像撒了把碎星星。“李师傅,想麻烦您给做点东西。”林远把铜船钉递过去。
老铁匠放下铁锤,眯眼打量着船钉,指腹蹭过上面的锈迹:“这是老物件啊,铜质还挺实。想做啥?”“做小纪念章,上面能刻‘青滩一号’西个字不?”林远掏出手机,翻出小念画的“青滩一号”简笔画,“再简单刻个船的样子就行。”
老铁匠接过手机看了看,点头应下:“三天后来取,铜料软,刻字不难。”小念凑到火炉边,盯着里面发红的铁坯好奇地问:“爷爷,火里的铁会疼吗?”老铁匠被逗笑了,拿起小铁锤递给她:“你轻敲一下,听听它愿不愿意跟你走。”小念握着锤柄,轻轻碰了下铁砧,“叮”的一声脆响,她立刻抬头朝林远笑:“它愿意!”
从铁匠铺出来,两人拐进巷尾的文具店。小念在货架前挑了半天,选了本带锁的硬壳笔记本:“以后要把纪念章的故事记在这里,锁起来就不会丢啦。”林远看着她小心翼翼把本子放进布包,忽然想起周河日志里夹着的纸条,心里暖烘烘的。
回到村里时,远远就看见老吴在杨树林的玻璃柜前忙活。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拿着块新打磨的木板,正往玻璃柜旁边钉——原来是给纪念章做展示架。“昨儿听小念说要做纪念章,我就找了块老松木,打磨光滑了正好用。”老吴擦了擦额角的汗,木板上还留着淡淡的松木香。
小念立刻掏出小账本,蹲在树旁画起来:老吴爷爷拿着锤子,木板靠在玻璃柜边,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纪念章,用彩笔涂成了铜色。“等纪念章做好,我要把它画得更亮!”她边画边说,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接下来的两天,小念每天都要拉着林远去镇上看进度。第二天下午,老铁匠终于把纪念章递过来:两枚圆饼状的铜章,一面刻着“青滩一号”西个遒劲的字,另一面是简化的船帆图案,边缘还特意磨出了圆润的弧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泛着温润的铜光。
小念捧着纪念章,小心地放进新笔记本里,又夹了片早上捡的红枫叶:“这样纪念章就有秋天的味道啦!”林远则把另一枚纪念章放进玻璃柜,摆在周河的航行日志旁,铜色的纪念章映着日志上的字迹,像给老故事添了枚崭新的印章。
傍晚,小念坐在木屋的门槛上,在新笔记本里写注释:“9月16日,拿到了铜船钉做的纪念章,老吴爷爷做了新架子,它现在和周爷爷的日志在一起啦。”林远凑过去,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这是青滩河给故事盖的章,以后还要盖更多呢。”
晚风从河面吹过来,带着芦苇的清香。小念忽然指着远处的夕阳:“叔叔你看,夕阳像不像纪念章的颜色?”林远抬头望去,橘红色的夕阳正沉在河面上,把水面染成一片暖铜色,仿佛“青滩一号”正载着满船的光,缓缓从岁月里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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