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书房内的烛火映照着苏凌薇沉静的侧脸。
白芷将一封密信放在小小的炭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
“小姐，人手己经招募了七七八八。”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只是他们都是些武夫，平日里接头碰面，都在些鱼龙混杂的酒肆街角。”
“人多眼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急需一个安稳可靠的落脚点，用来传递消息和会面。”
苏凌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
盒子里，是上次剩下的西万多两银票。
她将木盒推到白芷面前。
“明日，你去将刘叔请来。”
白芷微微一愣。
刘叔是苏凌薇母亲当年的陪嫁老仆，为人最是忠厚老实，如今在府里管着一处闲置的库房。
次日午后，刘叔被悄悄请进了苏凌薇的院子。
他看着眼前己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小姐，眼中满是慈爱与恭敬。
“大小姐，您找老奴。”
苏凌薇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
“刘叔，我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想托付给您。”
刘叔连忙站起身，躬身道：“大小姐但有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苏凌薇示意他坐下。
“我需要您，以您自己的名义，在京中盘下一处铺面。”
她看着刘叔，目光沉静而锐利。
“这处铺面，最好是茶楼。”
“位置要好，要在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的交汇处附近。”
“那里是官员下朝和商贾往来的必经之路。”
“铺面不能太大，但一定要有几间清静的雅间，二楼的窗子，要能看到街口的景象。”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家茶楼的生意，一定要差。”
“差到老板急于出手转让。”
刘叔静静地听着，将每一条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奴明白了。”
苏凌薇将那个装有银票的木盒，放在了刘叔的面前。
“这里面的钱，足够您用了。”
“买下铺面后，地契房契，都写您的名字。”
“对外，您就是这家茶楼的新老板。”
“此事，绝不能让府里第二个人知道，包括父亲和夫人。”
刘叔看着那个木盒，双手微微颤抖。
他知道，大小姐这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他。
他站起身，对着苏凌薇，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大小姐放心。”
“老奴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三天后，刘叔再次来到了苏凌薇的院子。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眼神却异常明亮。
“大小姐，幸不辱命。”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张，恭敬地递了过去。
“朱雀大街街尾，有一家‘听雨楼’。”
“位置正对着两条街的岔路口，二楼的雅间，视野极好。”
“原来的老板因为经营不善，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正急着将铺子出手抵债。”
“老奴与他谈妥了价钱，连同铺子里的桌椅伙计，一共是三千二百两。”
“这是房契和地契，己经转到了老奴的名下。”
苏凌薇接过那沓厚厚的契书。
纸张上，还带着油墨的清香。
她翻看着，点了点头。
“很好。”
“茶楼的名字，要改一改。”
“就叫‘清风楼’吧。”
“清风徐来，事无巨细，皆入我耳。”
刘叔躬身道：“老奴记下了。”
苏凌-薇将契书小心地收好，又从木盒里取出两千两银票，递给刘叔。
“这是茶楼重新修缮和日常经营的用度。”
“伙计可以留下，但你要仔细甄别，不忠心、手脚不干净的，一律辞退。”
“茶楼的生意，不必刻意求好，维持原样便可。”
“您要做的，不是招揽生意。”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您要做的，是听，是看。”
“每日，您只需坐在柜台后，听来往的茶客们都说了些什么。”
“哪位大人和哪位大人见了面。”
“哪家的商队运来了什么新奇的货物。”
“城中又发生了什么不大不小的趣闻。”
“您将这些，都记下来。”
“每隔三日，我会让白芷过去取一次。”
刘叔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知道，他接下的，不是一间普通的茶楼。
而是大小姐布下的，第一颗棋子。
是她在这偌大的京城里，第一双眼睛，第一双耳朵。
“大小-姐。”
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
“老奴，领命。”
刘叔走后，苏凌薇独自一人，在灯下，着那份崭新的房契。
清风楼。
她的第一个情报站。
她的第一份产业。
从今天起，这京城中的风吹草动，都将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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