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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亲的忧虑与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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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豺狗匪患的惊险平息,以及高有钱在那场危机中展现出的、近乎妖孽的洞察与谋略,如同在凤天商行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波澜不仅荡漾在商行内部,更不可避免地向外扩散。

“烽火惊敌”之计,巧妙利用了巡界司的威慑力,这无疑是一次极其成功的借势。巡界司那边,高力亲自带着重礼上门致谢,双方的关系悄然拉近了几分。而凤天商行一位年仅五岁的小少爷,竟能精准预判悍匪动向、献出奇策的消息,也开始在黎明界一些上层圈子中悄然流传。

惊叹、好奇、猜测、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种种情绪在暗流中涌动。

高力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夜深人静,书房内只余一盏昏黄的灵灯,他却没有丝毫睡意。桌上是“通天物流”计划顺利推进的喜报,以及“金疮灵”带来的丰厚利润报表,但他看着这些以往能让他开怀大笑的数字,眉头却越皱越紧。

儿子高有钱的表现,早己超出了“神童”的范畴,那是一种近乎未卜先知的智慧。每一次看似孩童无心的话语或举动,背后都蕴含着深意,总能精准地解决商行面临的难题,甚至引领商行走向前所未有的强盛。

这固然是天大的幸事,但高力闯荡商海大半生,深知福祸相依的道理。过慧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钱的非凡,迟早会引来远超黑豺狗、乃至炼丹公会那种级别的关注。届时,仅凭一个商行,能否护得住他?

更何况,那孩子眉心那神秘的塔印,那双时常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思与沧桑的眼睛……高力不敢深想,却又无法不想。

他长叹一声,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正是高有钱。

“爹,你还没睡?”高有钱小声问道,手里还端着一杯温热的参茶。这是他近来养成的习惯,感受到父亲深夜仍在忙碌,便会悄悄送来茶水。

看着儿子稚嫩脸庞上那纯粹的关切,高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招招手:“有钱,过来。”

高有钱乖巧地走进来,将参茶放在父亲桌上。

高力没有去碰那杯茶,而是伸手将儿子抱到膝上,凝视着他眉心那若隐若现的塔印,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有钱,告诉爹……你梦里那个老爷爷,除了教你看账本、认药材、想点子……还教了你别的吗?比如……很厉害,但可能会让别人害怕的东西?”

高有钱依偎在父亲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胸膛里传来的、有些沉重的心跳声。他敏锐的感知告诉他,父亲今晚的情绪格外复杂,充满了担忧、迷茫,以及深沉的爱。

他低下头,玩着自己的衣角。塔印的秘密,关乎他的来历,太过惊世骇俗,他本能地觉得现在还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但父亲的忧虑,他感受到了。

“老爷爷……教了很多。”他斟酌着词句,声音轻轻的,“他说,力量就像……就像爹库房里的钱,有很多很多钱是好事,但不能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会引来坏人。要藏起来,用在最需要的时候,保护最想保护的人。”

他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向高力:“爹,你和娘亲,姐姐们,福伯,还有商行里好多人……都是我想保护的人。”

高力浑身一震,看着儿子那无比认真的眼神,鼻尖猛地一酸。这孩子,什么都懂!

“老爷爷还说,”高有钱继续道,将塔印传递的一些关于修行基础的认知,糅合进“梦授”的说法,“学东西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急。我现在……就在学第一步,怎么让身体更好,让脑子更清楚。这样才能学好老爷爷后面教的东西。”

高力紧紧抱住儿子,良久才松开。他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却沉淀为了一种更加坚定的东西。

他明白了。儿子身负奇遇,这是天命,避无可避。他能做的,不是将他藏起来,而是尽己所能,为他打造一个足够强大的后盾,让他能安心地、一步一步地成长。

“好,爹明白了。”高力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有钱,你记住,无论你将来学到什么,变成什么样,凤天商行永远是你的家,爹永远是你爹。天塌下来,有爹先给你顶着!”

他站起身,从书桌暗格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玄铁令牌,郑重地放到高有钱的小手中。令牌上刻着一个苍劲的“高”字,背面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图案——这是凤天商行最高权力的象征,此前从未离身。

“从明天起,商行大小事务的最终决策,你若觉得有何不妥,可凭此令,让任何人暂停执行,首接报于我知。”高力的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信任与托付,“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需要什么,就跟爹说。这商行,以后终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高有钱握着那枚沉甸甸的令牌,感受着其上承载的千斤重担与毫无保留的信任,小小的胸膛起伏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这一刻,父子之间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接。

从第二天起,凤天商行的运作模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高力依旧是大掌柜,总揽全局,但许多决策在下达前,总会有一份副本悄然送至小少爷的书房。有时,高有钱会只是看一眼便放在一边;有时,他会提出一两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修改建议;极少数时候,他会拿着那枚玄铁令牌,首接找到执行人,要求暂缓或调整。

令人惊异的是,所有经过他手调整的方案,最终实施起来都格外顺畅,效果往往比原计划更佳。

他开始更系统地“梦游”——频繁出入商行的藏书阁,不仅看药材图谱、地理志异,也开始翻阅那些枯燥的阵法基础、矿物图鉴、甚至是一些残缺的低阶功法口诀。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借助这些此界的知识,试图去理解、去印证脑海中那些来自通天塔印的、更加深奥玄妙的碎片信息。他就像一个拥有顶级密码本的人,需要先学会基础的字母和语法。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做一些事情。

他让父亲以商行的名义,向黎明界那些生活困顿、但有手艺的老工匠、老药师提供资助,换取他们并不核心的经验技巧;他鼓励商行护卫队的镖师们彼此切磋,并拿出一些改进后的、更强效的“金疮灵”和一种能微弱加快气血恢复的新药汤“气血饮”作为奖励;他甚至试图绘制一些极其简单的、具有轻微聚灵或坚固效果的符文,虽然十次有九次失败,但偶尔成功的那一次,足以让一件普通皮甲的防御力提升少许。

所有这些举动,看似零散,却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积累知识、提升整体实力、为未知的危机做准备。

高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全力支持,不再多问一句。他只是默默地调集更多资源,满足儿子的一切需求。

这一日,高有钱正在书房角落,对着一块兽皮和一小罐掺杂了妖兽血的朱砂,全神贯注地尝试绘制一个名为“固土”的基础符文。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当!当!当!

钟声连绵不绝,沉重而急促,传遍了整个天枢城。

高有钱手一抖,朱砂在兽皮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这次绘制显然失败了。但他毫不在意,猛地抬起头。

这是巡界司的警钟!非重大事件绝不轻响!

几乎同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高力一脸凝重地快步走进来,声音急促:

“有钱,海边出大事了!巡界司急报,近海发现大规模异常兽群聚集,攻击了我们的一个沿海货栈!这可能……只是开始!”

高有钱的小脸瞬间绷紧,他快步走到窗边,望向百田大海的方向。

眉心处的通天塔印,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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