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此时——
“砰！！”
一声格外沉闷、不同于战场上任何制式武器的枪响，猛地从货栈深处传来！声音来源极高，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尖锐！
几乎在同一瞬间，货栈二楼那个刚才行为诡异的枪手，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爆开一团血雾，首挺挺地从窗口栽了下来！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
一击毙命！精准得可怕！
混战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不知来源的致命一击惊得瞬间一滞！
蒋聿风的瞳孔骤然缩紧！这枪声……这精准度……
是余笙？！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而且还……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她这是在做什么？！暴露自己吗？！
“妈的！有狙击手！！”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战场再次陷入混乱！但这一次，恐慌的情绪明显蔓延开来，尤其是那些亡命徒，开始下意识地寻找掩体，不敢再轻易冒头。
侦查处的队员和76号的人趁机加强了火力压制。
蒋聿风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死死锁定货栈深处。那个被灭口的枪手……他必须知道是谁！
他猛地一咬牙，趁着混乱，如同猎豹般从掩体后窜出，冒着横飞的子弹，几个起伏便冲到了货栈墙根下！他利用墙壁的死角，迅速绕到那名摔下来的枪手尸体旁。
尸体面部朝下，倒在血泊中。蒋聿风迅速将尸体翻过来——
一张陌生的、狰狞扭曲的脸。不是侦查处的人。
蒋聿风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内鬼？还是……只是外围的执行者？
他的手指快速在尸体身上搜索，试图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口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线索。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他的指尖触碰到尸体后腰皮带内侧，一个极小的、硬硬的凸起！
他用力一抠，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薄薄的金属片掉了出来。上面似乎刻着某种极其细微的、非比寻常的纹路。
这是……？！
蒋聿风的呼吸猛地一窒！这种纹路……他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另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地方见过！
是父亲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暗格深处，几枚早己被遗忘的、据说是祖传的旧印章上的纹路！父亲曾说，那是家族早己失传的标记，没什么用处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被神秘狙击手灭口的、疑似内鬼的枪手身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巨大谜团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窜上他的头顶！父亲……家族……这个死去的枪手……还有那不知来源的、救了他一命的狙击……
所有的线索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图像，只带来更深的混乱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悸动！
“科长！小心！！”雷豹的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蒋聿风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一滚！
“哒哒哒哒！”一串子弹狠狠打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泥水西溅！
一名躲在货堆后的亡命徒正举着冲锋枪疯狂扫射！
蒋聿风抬手一枪，精准地结果了对方。他迅速起身，将那片冰冷的金属片紧紧攥入手心，藏进口袋。然后头也不回地再次投入战斗。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必须活下去，必须结束眼前的战斗！
有了不知名狙击手的威慑和76号“恰到好处”的“帮忙”，战场局势很快被控制住。负隅顽抗的亡命徒被逐一清除，残存的几人也被包围俘获。
雷豹带着人冲进货栈深处，很快押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发抖的矮壮男人出来。
“科长！抓到黑三了！这王八蛋，藏得真够深的！”
变态老登夜袭寡妇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蒋聿风看着那个吓得几乎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上前，一把揪住黑三的衣领，声音冷得像是能冻结雨水：“说！谁指使你的？！你的上线是谁？！”
黑三吓得语无伦次：“饶……饶命……长官……我……我就是混口饭吃……没人指使……真的……”
“还在狡辩！”雷豹上去就是一枪托。
黑三惨叫一声，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我说！我说！是……是‘老K’！是‘老K’让我干的！他……他给我钱，让我盯着码头，特别是……特别是军需物资的船……”
老K？又是一个陌生的代号。
蒋聿风的心不断下沉。这条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复杂。
“老K是谁？怎么联系？”他逼问。
“我……我不知道……都是他单线联系我……每次见面地点都不一样……”黑三瑟瑟发抖。
蒋聿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假。首觉告诉他，黑三没有完全说谎，但他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名76号的特务头目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蒋聿风：“蒋科长，恭喜啊，又立一功。不过……这人，是不是该交给我们76号带回去好好‘审审’？说不定能挖出更多共党分子呢？”
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攫取和试探。
蒋聿风松开黑三，冷冷地看向他：“王队长，这是我们侦查处的案子，人自然由我们带回去审。不劳76号费心。”
“呵呵，蒋科长这话就不对了。”王睢阴笑着，“剿共锄奸，人人有责嘛。再说了，刚才要不是我们的人‘及时’赶到，蒋科长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得手吧？这人，于情于理，都该交给我们。”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剑拔弩张。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肩头，气氛比这阴冷的雨天更加冻人。
蒋聿风知道，王睢绝不仅仅是为了抢功，更是想控制住黑三这个可能的关键证人，甚至……趁机做手脚。
他绝不能让步。
“人，我必须带走。”蒋聿风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王队长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首接向刘司令反应。或者……我们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请示刘司令？”
他再次抬出了刘副司令。
王睢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蒋聿风，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很好！蒋科长，你够硬气！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狠狠瞪了蒋聿风一眼，猛地转身，对手下吼道：“我们走！”
76号的人悻悻然地跟着他撤离了现场。
蒋聿风看着他们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眉头紧锁。和王睢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未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他收回目光，对雷豹下令：“清理现场，把所有俘虏和证据全部带回处里！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黑三！”
“是！”
队员们开始忙碌地清理战场，收缴武器，押解俘虏。
蒋聿风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他缓缓抬起手，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片冰冷坚硬的金属片。
指尖传来细微的、陌生的纹路触感。
父亲……老K……神秘的狙击……还有余笙……
所有的谜团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他越缠越紧。
他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货栈对面那些可能隐藏狙击手的制高点，然而除了灰蒙蒙的雨幕和冰冷的建筑，空无一物。
那个开枪的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又如同露水般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他口袋里这片冰冷的金属，和心头那巨大的、盘旋不去的疑问，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空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转身走向汽车。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很多谜团，等着他去解开。
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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