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气氛,比停尸房还要冰冷。
夏侯渊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皇后苏清婉的眼睛己经哭肿了,呆呆地坐在他的下首。
淑贵妃秦若雪也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垂首立于一旁。
苏倾鸾和林清玄从停尸房回来了。
苏倾鸾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盖着一块黄布。
她走到殿中,将托盘放在地上。
“陛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臣妾,己经查明了太子殿下的真正死因。”
夏侯渊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
“说。”
苏倾鸾掀开了黄布。
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根漆黑的银针,和一张包着绿色粉末的白纸。
“太子殿下,并非死于附子与半夏之毒。”
“而是死于南疆奇毒,‘见血封喉’。”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皇后苏清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睿儿不是被药材毒死的?”
苏倾鸾点了点头,将自己在停尸房的发现和推论,一字不差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复述了一遍。
她的话说完,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曲折离奇,又狠毒无比的下毒手法给震惊了。
夏侯渊的眼神变得无比骇人。
他看着那根黑色的银针,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杀意。
“侍读……”
“传太子的所有侍读,立刻给朕滚过来!”
赵高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很快,三名身穿青色儒衫的年轻人,被带到了殿上。
他们是太子夏侯睿的贴身侍读,平日里负责教导太子功课,陪伴太子读书。
三人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草民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夏侯渊没有让他们起来。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三人的脸上一一刮过。
“今日午时之前,是谁,为太子修剪过指甲?”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三名侍读闻言,脸色都变了。
其中两名侍读立刻磕头如捣蒜。
“陛下明察!草民今日并未近身伺候过太子殿下!”
“草民也是!”
只有最中间那名叫做“张文远”的侍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夏侯渊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张文远的面前。
他蹲下身子,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是你吗?”
张文远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看着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陛……陛下……饶命啊!”
他“砰”的一声,瘫倒在地,浑身冷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不是草民……不是草民要害太子殿下啊!”
“草民也是受人指使啊!”
皇后苏清婉看到这一幕,像是疯了一样冲了上去。
她一把揪住张文远的衣领,面目狰狞。
“说!是谁!是谁指使你害死我的睿儿!”
张文远被她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是……是……”
他结结巴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倾鸾在一旁,冷冷地开口了。
“张侍读。”
“‘见血封喉’之毒,产自南疆。”
“此毒炼制极为不易,在大夏国,能弄到此毒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此毒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若非本宫恰好识得此毒,今日之事,便是天衣无缝。”
“届时,本宫会以‘谋害储君’之罪,被处以极刑。”
“而你,这个真正的凶手,则可以拿着你的封口费,逍遥法外。”
“本宫说的,可对?”
苏倾--鸾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张文远的心上。
张文远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倾鸾。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如此周密,为何会被这个女人一眼看穿。
苏倾鸾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的主子,会保你吗?”
“你错了。”
“事成之后,你就是第一个要被灭口的人。”
“死无对证,才是最安全的。”
“现在,你若肯说出实情,陛下念在你戴罪立功,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你若执迷不悟……”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张文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苏倾鸾的话,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不再看皇后,而是转向了一首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淑贵妃。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
“是她!”
“是淑贵妃娘娘!”
“是她给了草民一千两黄金,让草民用这种方法,害死太子殿下!”
“她说,只要太子殿下一死,她所生的五皇子,就有机会成为新的储君!”
“她还说,此事之后,所有的罪名,都会由医妃娘娘来承担!”
“她说的一切,都和医妃娘娘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张文远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东宫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后苏清婉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她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淑贵妃。
淑贵妃秦若雪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拼命地摇头。
“不!不是我!”
“你胡说!你这个狗奴才,竟敢血口喷人!”
“陛下!您不要信他!他是被苏倾鸾收买了,故意要诬陷臣妾!”
张文远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
“这是淑贵妃娘娘给草民的信物!”
“她说,事成之后,拿着这块玉佩,就可以去城外的秦家钱庄,领取剩下的九千两黄金!”
赵高立刻上前,从张文远手中接过玉佩,呈给了皇帝。
夏侯渊看着那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篆体的“秦”字。
他认得,这是秦家的家徽。
淑贵妃看到那块玉佩,整个人都在了地上。
“不……这不是我的……”
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夏侯渊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己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疲惫。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倾鸾。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错怪她了。
而皇后苏清婉,此刻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复杂。
她本来是想借着儿子的死,彻底扳倒苏倾鸾这个心腹大患。
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逆转。
真凶,竟然是她另一个死对头,淑贵妃。
她精心设计的一场嫁祸,结果,却意外地,替苏倾鸾扳倒了她们共同的敌人。
这种感觉,让她既感到一丝荒谬的快意,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叫苏倾鸾的女人面前,仿佛永远都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无论她怎么算计,最后,都会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甚至反过来,为对方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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