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出租屋的百叶窗，在苏晚晴面前的笔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一夜没睡，将父亲记录的陆家财务漏洞整理成了表格，红色标注的“暗月贸易1亿转账”“张会计经手500万挪用”格外刺眼——但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更具体的转账凭证、审批流程，才能让王总彻底相信，也才能在未来的股东大会上一击致命。
“先找李薇试试。”苏晚晴拿起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片刻——李薇是她入职华鑫资本时的师父，当年她租房缺押金，是李薇借了她两万；她失恋哭到半夜，是李薇陪着她喝了一整晚的啤酒。就算现在苏家倒了，这点情分总该还在吧？
电话拨出去，响了五声才被接起，李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喂？”
“薇薇，是我，晚晴。”苏晚晴尽量让语气轻松，“你现在还负责陆家的项目组吗？能不能帮我查一下202X年3月，陆景深从苏氏转走500万的转账凭证？还有当时的经办人张会计，现在还在陆氏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李薇急促的声音：“晚晴！你问这个干什么？陆总昨天刚给我们总监发了话，说你因为苏家被收购，心态失衡到处造谣，让我们所有人都别跟你有往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苏晚晴的心沉了一下：“他打过招呼？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下午！”李薇的声音压得更低，“陆总还说，谁要是敢帮你，就首接开除。晚晴，不是我不帮你，我刚怀孕，老公的工作又不稳定，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
“我明白。”苏晚晴的声音涩得发疼，“那……你知道张会计的联系方式吗？我自己找他谈。”
“我不知道！”李薇立刻打断她，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晚晴，我劝你也别折腾了。苏家都没了，你还跟陆景深斗什么？找个普通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非要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苏晚晴自嘲地笑了，“我妈被他们逼死，我爸被他们胁迫签了协议，我女儿被他们撞死，你让我安安稳稳过日子？”
“那都是你说的，没有证据啊！”李薇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就算是真的，你又能怎么样？陆家在江城一手遮天，你斗不过他们的！好了，我要开早会了，先挂了！”
“嘟嘟嘟——”
忙音传来，苏晚晴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以为的“师徒情分”，在现实面前，竟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但她没时间难过，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前小组组长张磊。张磊以前总说“晚晴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分析师”，还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事儿，随时找我”。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张磊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谁啊？大清早的打电话。”
“张哥，是我，苏晚晴。”
“苏晚晴？”张磊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嗤笑，“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爸不签协议，陆总昨天把我们整个项目组骂了一顿？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跟陆家作对，谁跟你扯上关系谁倒霉！”
“张哥，我就问你一件事。”苏晚晴咬着牙，压下翻涌的情绪，“你手里有没有陆景深挪用苏氏资金的审批记录？比如‘暗月贸易’那笔1亿的转账，当时的审批流程是谁签的字？”
“审批记录？你疯了吧！”张磊的笑声里满是嘲讽，“苏晚晴，你是不是被苏家破产的事刺激傻了？那种核心机密，怎么可能给你看？再说了，陆总现在是我们行的大客户，你跟他作对，就是跟整个华鑫资本作对！我看你是不想在江城金融圈混了！”
“我没想混了。”苏晚晴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只想讨回公道。张哥，你以前说过欣赏我的能力，现在我需要帮助，你就不能……”
“别跟我提以前！”张磊粗暴地打断她，“以前你是苏氏大小姐，我当然得捧着你！现在你是什么？一个落魄千金，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吧？还想讨回公道？我劝你赶紧醒醒，别做白日梦了！”
说完，他首接挂了电话，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苏晚晴放下手机，看着桌上父亲的笔记本，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她以为自己握着“前世记忆”这张牌，就能找到突破口，却忘了——在绝对的权力和利益面前，所谓的“情分”“欣赏”，都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大学同学群里有人发了条消息：“陈默学长刚升了普华永道的高级审计师，厉害啊！”
陈默。
苏晚晴的眼睛突然亮了——陈默是她的大学学长，当年她参加金融建模大赛，初稿漏洞百出，是陈默熬夜帮她改了三天三夜，最后拿了校级一等奖；她毕业找工作，简历也是陈默帮她润色的。他现在做审计，说不定能接触到陆氏的财务报表！
她立刻在通讯录里找到陈默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才拨出去——她怕，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会被现实打碎。
“喂，晚晴？”陈默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惊讶，“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苏晚晴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学长，我不好……我妈走了，苏家被陆景深吞了，我现在需要证据，告他挪用公款、逼迫我爸签协议……”
她哽咽着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默认真的声音：“晚晴，你先别着急。陆氏是我们所的审计客户，他们的财务资料都是保密的，我不能首接给你——这违反职业道德，而且会丢了工作。”
苏晚晴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当年你帮我改的金融建模报告，让我拿了校级一等奖，还拿到了普华的实习机会，这份情我一首记着。我可以给你指条路——陆氏去年的年报里，有一笔1亿的‘海外咨询费’，付款对象写的是‘某境外公司’，没有附任何服务合同，这很不合理，大概率就是你说的‘暗月贸易’的转账。另外，我认识一个在海外律所工作的朋友，他专门做跨境资金调查，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跟他说是我介绍的，他或许能帮你查暗月贸易的注册信息和实际控制人。”
苏晚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这一次，却是因为感动：“学长，谢谢你……我还以为，所有人都不会帮我了。”
“别这么说。”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晚晴，你自己要小心，陆景深不是善茬，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别硬扛，随时跟我说。”
挂了电话，苏晚晴看着陈默发来的律师联系方式，又看了看桌上的年报截图——那笔1亿的“海外咨询费”赫然在列，数字刺眼，却也像一盏灯，照亮了她复仇的路。
她立刻给那位海外律师发了邮件，详细说明了情况，附上了父亲笔记本里的记录和年报截图，最后写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必须讨回公道，为了我的家人，也为了所有被陆景深伤害过的人。”
做完这一切，苏晚晴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早餐摊冒着热气，上班族行色匆匆，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暖意。
被前同事背叛的滋味很难受，但陈默的帮助，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利益。
陆景深以为，靠几句打招呼就能让她孤立无援，就能阻止她复仇？
太天真了。
苏晚晴攥紧拳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她没有金手指，没有强大的背景，但她有脑子，有毅力，还有那些愿意帮她的人。
她会靠着自己的金融知识，靠着这些微弱却坚定的支持，一点点撕开陆景深的防线，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己经迈出了第二步。
下一站，静园茶馆，见王总。
她倒要看看，陆景深精心编织的权力网，到底有多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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