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以让任何鬼魂堕入疯狂的宣告，在每个存在的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散。
重入轮回，转生上三界。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魔咒，瞬间击溃了所有鬼魂的心理防线！
那是他们永世沉沦中，唯一的救赎！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李尘身后，那道由盟友组成的、本应坚不可摧的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背后那一道道曾无比决绝的目光，瞬间被贪婪与挣扎所取代。
高远和魏明握着武器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却在微微发白，那是用力到极致又在强行克制的表现！
他们身后的城隍司精锐，队列中爆发出肉眼可见的骚动，兵器与盔甲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细碎声响。
就连苏晚晴周身那足以冻结万物的寒气，都紊乱了一瞬，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顾辰持剑的手臂依旧纹丝不动，可那股冲天而起的剑意，却如风中残烛，黯淡了下去！
最让李尘心脏骤停的，是伶俐鬼和浇虚鬼！
那两个刚刚还摆出哼哈二将架势，誓死追随的活宝，此刻肌肉僵硬地杵在原地，脸上滑稽的忠勇被一种赤裸裸的“渴望”所撕裂！
完了。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李尘的心脏。
他可以对抗天威，可以硬撼法则，却无法对抗根植于每一个灵魂深处，那名为“希望”的剧毒！
天道使者悬浮于空，对下方蝼蚁的心理变化不屑一顾，这一切，皆在它的计算之内。
冰冷、宏大的意志再次横扫。
“审判序言宣读完毕。”
“现执行‘都市净化’程序。”
“第一阶段：格式化。”
格式化？
李尘脑中嗡的一声，这词儿他可太熟了！他感觉自己的存在，连同这座城市所有人的故事，都被轻飘飘地定义成了一个需要被删除的“错误文件”。
就在他心坠入无底深渊的瞬间——
【警告！检测到宿主遭遇终极杠精‘天道’的绝对性定义攻击！】
【‘反杠精光环’被动激活！正在对目标‘天道使者’的机械语言逻辑进行强效反向干扰！】
系统面板在李尘脑中疯狂刷出红光！
几乎是同一时刻，天空之上，天道使者那毫无波动的意志出现了诡异的卡顿！
“格…式…化…启…启…动……Error…侦测到未知数据流干扰……”
那由光芒和几何线条构成的“人”形，开始不规则地爆闪，边缘出现了无数扭曲的毛刺，仿佛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
伶俐鬼和浇虚鬼正陷入天人交战的极致痛苦中，突然听到这变故，齐齐一愣。
“老板，这、这玩意儿……掉线了？”浇虚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伶oli伶俐鬼的眼珠子瞬间恢复了神采，刚才的挣扎被职业本能压下，他猛地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就对天空喊开了！
“哎哟喂！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使者？我还以为多大排面呢，原来是个山寨货，系统都不稳定啊！”
他一巴掌拍在浇虚鬼背上，“你瞅瞅，这光闪的，跟村口王师傅修的霓虹灯似的，一股子廉价感！”
浇虚鬼瞬间会意，胸膛一挺：“何止廉价！我看就是程序写得烂！就这点破算力还想格式化一座城？你当这是给你家电脑清C盘呢？小心别把系统干崩溃了！”
“程序错误！绝对是程序错误！”
“建议返厂重修！给个差评！”
两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用他们最擅长的阴阳怪气，对着天空疯狂输出！
这滑稽的嘲讽，竟产生了奇效！
天道使者的光芒闪烁得更加剧烈，宏大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混乱”的波动！
“……冗余…信息…分析…分析失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摇摆不定的盟友全都懵了。
那高高在上、审判众生的天道使者，被两个小鬼骂到程序错乱了？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就是现在！
李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胸中积压的无尽怒火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向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指着天空那个不断闪烁的光团，咆哮出声！
“格式化？你懂个屁！”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你清零的不是数据，是他们活过的痕迹！”
他一把指向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老鬼魂，“他！为了给女儿凑学费，雨天送外卖出车祸死的！他留在这，就是想亲眼看看女儿穿上大学校服！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狗屁错误代码？”
他又指向另一边一个满脸怨气的年轻女鬼，“她！被校园霸凌，从楼上跳了下去！她不入轮回，就是想等到那群人渣的一句道歉！你现在要连她这点念想都一起格式化？”
“还有他们！他们每一个人！”
李尘的手臂划过身后所有盟友，划过这城市里每一个角落的鬼魂！
“他们或许有罪，或许有怨，或许懦弱，或许贪婪！但他们都曾经活过！他们留下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丝执念，都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据！”
“你一个没有感情的程序，凭什么否定他们的一切！”
“你清零的不是错误，是他们在这操蛋世界里，活过的最后一点证明！”
这番话，是质问，更是呐喊！
高远和魏明死死握紧了武器，手臂上青筋虬结，眼中的动摇化为决死之志！
何方扛着摄像机，镜头死死对准天空，赵铁柱的杀猪刀上，黑光再度暴涨！
苏晚晴周身的寒气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冰寒刺骨，仿佛要将天都冻住！
顾辰的剑意再度冲天而起，这一次，再无半分摇摆，锋芒毕露！
“砰！”
孟婆抬起了头，将擦得锃亮的杯子重重砸在吧台，发出一声脆响。她看着李尘的背影，浑浊的眼底，燃起了一簇名为“不甘”的火焰。
“说得好。”
“妈的！差点着了这狗天道的道！”伶俐鬼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无比清醒，“老板说得对！轮回算个鸟！老子这辈子就跟定老板了！”
“干他娘的天道！”浇虚鬼举起桌子腿，再次摆出护法金刚的架势，煞气冲天！
那道即将崩塌的堤坝，在李尘的怒吼声中，被重新焊接，比之前更加坚不可摧！
“警告…警告…逻辑…核心…遭受…言语…攻击……”
天道使者的机械意志终于被彻底激怒，混乱的数据流中，诞生出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在它的判定中，李尘的反驳，是对“秩序”最恶毒的攻击！
“识别…完成。”
“目标‘李尘’…定义为…‘第一序列BUG’。”
“威胁等级：最高。”
“清除…辩驳…执行…抹杀！”
宏大的意志不再卡顿，变得无比清晰而冷酷。
天道使者缓缓抬起那只由光线构成的“手”。
它手中的金色卷轴，骤然散开，化作亿万个闪光的符文，在它掌心疯狂汇聚、压缩！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
只有一个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点。
那光点之中，只蕴含着一条法则。
“法则攻击：遗忘。”
天道使者的意志冰冷宣告。
下一刻，那枚金色的光点，脱手而出！
它没有撕裂空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它只是静静地、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朝着李尘飞来。
它所过之处，空间没有破碎，时间没有扭曲。
但是，所有被光点轨迹掠过的鬼魂，都在瞬间呆滞。他们脸上的恐惧、贪婪、希望……一切情绪都消失了，变得一片空白，仿佛一张被擦掉的画。
他们的存在感，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强行抹去！
“不好！”
顾辰脸色剧变，他想挥剑去斩，却发现自己的剑招在面对这枚光点时，竟如斩向空气，根本无处着力！
苏晚晴的寒气触碰到光点的轨迹，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便消散于无形！
这不是能量攻击，这是因果层面的抹杀！是把你这个人，从整个世界的“故事”里，彻底删除！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代表着“遗忘”的光点，穿透一切阻碍，印向李尘的眉心！
完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绝望！
然而，就在那光点即将触碰到李尘皮肤的千分之一秒！
李尘的脑海中，那疯狂闪烁的系统面板，所有红色警报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紫金色的、狂到没边儿的文字！
【终极杠精协议启动……正在尝试……】
【反向格式化目标：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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