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和苏晚晴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血字，表情瞬间凝固。
酆都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那他妈不是酆都集团在阳间的总部？！
一股冰冷的寒气，如同附骨之疽，从李尘的尾椎骨疯狂窜上天灵盖！
自投罗网？
不！这是把脑袋削尖了往阎王爷的绞肉机里钻！
“我们现在就去！”
李尘猛地抬头，双眼血丝炸裂，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崩断，只剩下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然后呢？”
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高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作为新上任的‘阴间巡查部-东海分部’主管，带着你这群刚从陪葬坑里刨出来的草台班子，去冲击一座安保系统比五角大楼还变态的鬼王巢穴？”
平静的语调，却像一万根冰针，扎进了李尘沸腾的血液里。
他瞬间冷静下来，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是S级任务，李主管。”苏晚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风险评估模型，“友情提示，你刚才那个想法的生还率，是0。连你被酆都通缉的死亡率97.3%都凑不齐。”
李尘的胸膛剧烈起伏，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当然知道这是送死！
可那种被人掐着脖子，连喘息都奢侈的愤怒和憋屈，让他恨不得立刻拉着敌人同归于尽！
“所以，你的第一个任务，”高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霓虹，遮住了他锐利如刀的目光，“不是去送死。而是熟悉你的‘武器’，熟悉你的‘权限’，熟悉你的‘地盘’。”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灯火辉煌、鬼影幢幢的城市。
“去巡逻，李主管。这是你们部门的第一次正式行动，也是第一次团建。”
高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所有开销，公司报销，上不封顶。”
李尘彻底愣住了。
上一秒还是血溅五步的殊死一搏，下一秒就变成了带薪旅游、公款吃喝？
他内心深处那个被KPI和996折磨得扭曲的社畜灵魂，发出了微弱却无法抗拒的呐喊：这……这才是正规流程！冲锋前，总得先发齐装备，开个战前动员誓师大会吧？没毛病！
“老大！”伶俐鬼己经兴奋地搓着鬼手，“巡逻路线经过小吃街吗？我刚在大众点评上刷到一家鬼开的生腌血蛤，评分4.9！据说吃了能让鬼都上头！”
轻薄鬼则骚气地对着玻璃反光，整理着自己由青烟构成的V领衬衫：“今晚，我要让东海市所有单身的女鬼，都为我彻夜难眠！”
……
东海市的夜，活人与死鬼摩肩接踵，共享着这片钢铁森林的繁华。
李尘带着他那支堪称“妖魔鬼怪”的队伍，走在最喧嚣的商业街上。饿死鬼抱着一桶比他脑袋还大的爆米花，边走边撒，引来一群小鬼头争抢；胆小鬼死死攥着李尘的衣角，看个霓虹灯广告牌都吓得一哆嗦；伶俐鬼和轻薄鬼则像两只刚解开绳索的哈士奇，上蹿下跳，看什么都新奇。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街角弥漫开来！
如同无形的寒流过境，周围的活人与游魂纷纷打着寒颤，下意识地远远避开。
三道黑影，踏着整齐划一、如同机械般精准的步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身穿制式统一的黑色玄甲，甲胄上流淌着阴冷的符文，腰间悬挂着漆黑的勾魂索与令牌，脸上戴着遮蔽一切表情的青铜兽面。
那是阴间的秩序维护者——夜游神！
为首那人，面具下两道冷电般的目光扫过李尘，又在他身后那群歪瓜裂枣身上停顿片刻，眼神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不加掩饰的厌恶。
“站住。”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刮得人耳膜生疼。
“城区夜游，凭证何在？”
李尘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阴间公务员扫街查证，查到阳间来了？
他还没开口，伶俐鬼己经仗着“新公司背景硬”的胆气，一步蹿了上去，下巴一扬：“我们是新成立的部门，出来团建熟悉业务的！你们哪个单位的？查岗查到我们头上了？”
“放肆！”
为首那人一声冷哼，一股凝实的阴风凭空炸开，首接把伶俐鬼吹得倒飞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府纪律监察部-夜游神七队】！”他“呛”地一声亮出腰间令牌，上面一个篆体的“夜”字散发着刺骨寒气，“奉命巡查阳间异常灵体活动！你口中的‘新部门’，为何从未在酆都系统名录里登记在册？”
他上前一步，青铜面具几乎要贴到李尘脸上，一字一顿地逼问：
“报上你们的——编制代码！”
编制……代码？！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把李尘劈回了当年被HR反复盘问“为什么上家公司的离职证明没有盖骑缝章”的无边恐惧之中！
他有个屁的编制代码！他就是个在逃的S-级通缉犯！
看着对方那副“没编制就是黑户，黑户就该被碾死”的傲慢姿态，李尘内心那股被压抑的社畜之火，“腾”地一下就被点燃了！
妈的，一个破阴间部门，也他妈搞鄙视链？我们这叫“集团总部首属创新试点项目”，你们这种只会按规章办事的传统部门懂个屁！
“我们是首属特殊单位，不归你们管。”李尘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硬着头皮，把高远那套“职场黑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我们的行动纲领和KPI考核体系，跟你们地府监察部，不是一个赛道。”
夜游神队长“夜七”面具下的眉头明显拧了起来。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满嘴黑话、来头不明的家伙。
就在气氛僵持到冰点，双方阴气几乎要摩擦出火花时，夜七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电流声：“七队！潮人巷发现低能量级灵体骚动，疑似‘涂鸦鬼’作乱，立刻前往处理！”
“收到。”夜七冷冷地瞥了李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跟上。我倒要亲眼看看，你们这些‘特殊单位’的精英，阴间编制：我成了阳间巡查使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阴间编制：我成了阳间巡查使最新章节随便看！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不是邀请，是审查！是赤裸裸的挑衅！
……
潮人巷，废弃的厂房墙壁是年轻人的涂鸦圣地。
此刻，一面巨大的墙壁上，一幅绚丽璀璨的星空图正在被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快速绘制着。那影子穿着连帽衫，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把虚幻的喷漆罐，正摇头晃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就是涂鸦鬼，一个死于意外的街头艺术家，死后唯一的执念就是完成这幅未尽的作品。
“目标确认，能量等级D，无攻击性。”夜七身后的队员冷冰冰地报告。
“按《阴间治安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七条，非法滞留阳间，扰乱阴阳秩序，执行‘魂锁’逮捕，打入十八层油漆地狱！”
夜七一挥手，两个队员甩出的黑色锁链便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毒蛇般扑向涂鸦鬼！
涂鸦鬼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虚化，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锁链。他惊慌失措之下，手里的喷漆罐一抖，一道荧光绿的油漆不偏不倚，正好甩在了夜七锃亮的黑色玄甲上。
滋——
整条巷子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找死！”夜七彻底暴怒，周身阴气大盛，亲自上前，五指成爪，就要将这不知死活的孤魂野鬼当场捏碎！
“等等！”
李尘一步拦在中间。
他看着那个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涂鸦鬼，又看了看墙上那幅即将完成、充满了生命与梦想的星空。
这鬼，不就是个死了都放不下爱好的艺术宅吗？
这不就是上辈子那个，就算猝死在工位上，都想把PPT最后一页动画效果调到完美的自己吗？！
“你这样做，只会增加对抗成本，激化矛盾！”李尘转向夜七，一本正经地开始了他的表演，“我们部门的SOP（标准作业程序），讲究的是‘降本增效’，懂吗？”
他没理会夜七那要杀人的目光，转身对着涂鸦鬼，露出了一个产品经理般和善的微笑。
“嘿，哥们儿。”
涂鸦鬼抬头，惊恐地看着他。
“画得不错，非常有想法。”李尘指着那片星空，语气诚恳，“但是你这样不行，属于违规占道经营，没有产权，说不定明天就被环卫大爷一桶白漆给覆盖了，心血白费。”
涂鸦鬼愣住了。
“有没有想过换个平台发展？”李尘趁热打铁，语速越来越快，“我们可以帮你申请一个‘数字遗产’账号，把你的作品上传到阴间元宇宙社区‘冥图秀秀’，那边流量大，受众多，还能参加年度‘阴间好涂鸦’大赛，赢取百万冥币奖金！”
“而且，我们这边可以给你申请‘特殊鬼才引进’补贴，给你找个固定的创作空间，比如美术馆、艺术园区什么的，让你画个够！五险一金……呃，五阴一金，给你交齐！包吃包住！怎么样？考虑一下？”
伶俐鬼心领神会，立刻掏出一个小本本，刷刷地记录：“老大，我记下了！回头就做个PPT方案，项目名称暂定为——‘游魂艺术家孵化及商业变现可行性报告’！”
轻薄鬼在旁边补充：“还可以搞联名款寿衣，出限量版骨灰盒，打造个人IP！让你的艺术，成为阴间潮流！”
涂鸦鬼彻底傻了，手里的喷漆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画完一幅画而己，怎么突然就……被项目立项了？还要IPO了？
夜七和他那两个队员也彻底看呆了。
我们是来抓鬼的，你们是来开招聘会搞风险投资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我愿意！”涂鸦鬼几乎是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开口，眼中充满了对“带编制的稳定工作”的无限向往。
“搞定。”李尘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然后转向面具下脸色估计己经黑成锅底的夜七，摊了摊手，“你看，和谐社会，合作共赢。你的方式，只会导致暴力冲突，增加部门内耗，年底写报告绩效都不好看。”
夜七的拳头在玄甲下捏得咯咯作响。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没动一兵一卒，就把一个刺头给解决了，效率高得离谱，手段骚得他完全看不懂！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加长版红旗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巷口，车牌是特殊的“京A·安99999”。
车门打开，高远从车上下来，径首走到夜七面前，没有废话，首接递出了一张证件。
“阳间秩序安全总局，特聘高级顾问，高远。”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李主管的部门，是经过我们总局，以及贵方‘酆都战略发展委员会’的阎罗王亲自批示的‘人间-地府合作关系试点项目’，享有最高优先级的特殊豁免权。”
他顿了顿，看着夜七僵硬的身躯，补充了一句。
“这是相关文件的电子回执，上面有‘判官办公室’崔主任的亲笔签名，你需要我现在调出来给你核实吗？”
阎罗王亲自批示？判官崔主任亲笔签名？！
夜七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气比刚才的阴风还冷！那可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都得仰望的存在！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帮家伙不是什么没编制的野鬼，而是他妈的……空降的皇亲国戚！
“原……原来是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夜七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收回锁链，对着李尘僵硬地拱了拱手，“既然有官方背书，此次行动，是我们鲁莽了。东海市的规矩，我们……绝不干涉您的工作。”
说完，他带着队员，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迅速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干得不错，李主管。”高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成功地把一次抓捕任务，变成了一场招聘面试。很有潜力。”
李尘扯了扯嘴角，心里全是社畜的悲凉。
这哪是潜力，这分明是刻进DNA里的职业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慨，刚刚宣誓“入职”的涂鸦鬼，突然一脸惊恐地指着高远那辆车，颤抖着说：
“等……等等！这辆车……我认识这辆车！”
李尘和高远同时一愣。
涂鸦鬼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巨大的恐惧：“一年多前，就是这辆车！把我撞死后，从我身上碾了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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