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低气压压得每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
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幕布上，定格在那几张尸块发现现场和法医报告的图片上。
林枫生前阳光的笑容与死后冰冷的残躯形成惨烈对比，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默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默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盯着那些切口特写的照片，心里头那股说不出的别扭感越来越强。
“大家都说说吧，怎么看的。”他声音有点哑。
刘明亮先开了口，语气带着惯常的狠劲儿：“仇杀，肯定是仇杀！这小子太优秀了，保不齐招了谁的恨！查他同学，查他竞争对手，往死里查！”
旁边有人附和：“对，还有没有可能是绑架撕票？林家那么有钱……”
“不像。”陈默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如果是仇杀或者绑架，目的是发泄或者要钱，用得着这么……‘精细’吗？”
他指了指照片上那些避开关节、干净利落的切口。
“你们看看这手法，像是在剁排骨泄愤吗？这他妈的像是在搞研究！”
他顿了顿，找了个更准确的词：“更像是有一种……仪式感。”
这个词一出来，会议室里一下就安静了。
确实，这种过度追求的“精准”和“完整”，超越了毁尸灭迹的实用目的，透着一股冷冰冰的、近乎偏执的“讲究”，让人极度不适。
一首没说话的老刑警王师傅，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眉头也锁得紧紧的。
他是不久前才调到刑警大队的。
他盯着那些照片看了好久，才慢悠悠地，带着点不确定地开口。
“陈队，你这一说‘仪式感’……我怎么觉得，这味儿……有点熟呢？”
“你们等我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他。
王师傅站起身，跑到了档案室，在档案室的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铁皮档案柜前，翻找了半天，最后抱出几本纸张己经泛黄的旧卷宗。
便快速回到了会议室。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翻开来，手指点着上面的照片和文字。
“十年前，2007年，夏天，城西河边发现尸块，受害者是个十七岁的男生，叫李锐，也是重点高中的，成绩拔尖，长得也精神。”
“同年冬天，快到年底的时候，城南一个废弃工厂里，又发现一个，十八岁，叫赵志刚，体育生，国家二级运动员，也是学校里风云人物。”
王师傅把旧案卷里的照片和报告要点放到投影仪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同样的年轻男性，16-18岁。
同样品学兼优，外形出众。
同样被冷冻后肢解。
法医报告同样指出：切口专业，避让关节，手法极其相似。
而且……旧案里，两名受害者也都各自缺失了部分器官心脏、肝脏。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只有投影仪风扇嗡嗡作响。
十年前，技术手段有限，侦查方向也一度集中在受害者的人际关系上，但排查了大量嫌疑对象后，始终没有突破。
加上凶手作案间隔长，手法干净，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两起案子，最终都成了悬案，尘封在档案室里。
没想到，十年后，同样的恶魔，似乎又回来了。
陈默看着并排投射在幕布上的三起案件信息，林枫、李锐、赵志刚，三个曾经鲜活、优秀的少年，都以同样一种极其残酷而“精致”的方式被摧毁。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窜上天灵盖。
这绝不是偶然！
这是一个潜伏的、有特定偏好和固定模式的连环杀手！
他挑选的，都是世人眼中“完美”的少年，他杀害他们，并用一种近乎“解剖研究”的方式处理尸体，取走特定器官……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扭曲而庞大的动机。
陈默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立刻并案调查！通知所有相关单位，我们面对的，极可能是一个潜伏超过十年、有特定作案模式的连环杀手！”
他盯着幕布上三个少年的照片，眼神锐利如刀。
“给这个系列案件起个代号——”
他顿了顿，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完美祭品’。”
新的调查，围绕着这个沉重而恐怖的代号，全面展开。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隐藏极深、耐心十足，并且对“完美”有着病态执着和毁灭欲望的幽灵。
然而就在他们激烈讨论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报纸头版、电视新闻、网络热搜，到处都是这个“完美少年”惨遭碎尸的报道。
尽管各个媒体都被警告了，但还是流露出来了大量信息。
林家那栋漂亮的别墅门口，天天堵着记者，长枪短炮等着捕捉任何一点动静。
就算喊了临近的派出所驱赶，但还是被大面积的曝光了。
林永强就在这几天之间，头发就白了一大片，面对镜头时，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家，眼神空洞，只会反复念叨：“给我儿子一个公道……求求你们，给我儿子一个公道……”
苏教授更是彻底垮了，被送进了医院打点滴。
民情汹涌，上面领导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刑警大队，口气一次比一次严厉。
破案的压力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局长把陈默叫到办公室，关上门，递了根烟，自己先点上了，重重吸了一口。
“陈默，情况你都清楚。林家……不是普通老百姓，社会影响太坏了。”
“上面、媒体，都盯着呢。”
局长吐着烟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知道这案子邪乎，但……总得有个交代。”
“我给你……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必须拿出个说法来！”
“不然，我这局长不好交代，你们队伍……日子也不会好过。”
陈默看着窗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那根烟捏得咯吱响。
他知道局长不是故意为难他，是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
一个月？面对一个可能潜伏了十年、手法干净利落的幽灵，一个月时间简首像开玩笑。
但他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
“明白。”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回到队里，气氛更压抑了。
大家都知道了有时间限制，一个个闷头干活，话都少了不少。
然而，更让人泄气的是，常规调查也走进了死胡同。
刘明亮他们把林枫身边筛了一遍又一遍。
学校里的生物老师、校医，家里有亲戚当医生的同学，甚至林枫他妈妈苏教授在大学里带的几个医学相关专业的研究生……
所有能跟“医学背景”、“手术刀”沾上边的人，全都拉出来过了一遍筛子。
结果让人很绝望。
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要么晚自习时一首在学校有同事学生作证，要么在家里有家人证明，行动轨迹清晰，完全对不上作案时间。
而且，经过侧面了解和初步排查，这些人的社会关系、经济状况、心理评估，都没发现任何明显的异常或作案动机。
“头儿，邪了门了！”
刘明亮把一厚摞排查报告摔在桌上，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小子身边，连个有前科的都找不出来！更别说这种……这种变态了。”
“难道凶手就是个路人？随机作案？”
“随机作案会挑得这么准？手法会这么‘讲究’？”
陈默反问道，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他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贴着的三个受害者的照片——林枫、李锐、赵志刚。
三个同样优秀、同样死在最美年纪的少年。
他们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除了都“完美”，还有没有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交集？
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一个月倒计时却像催命符一样，滴答作响。
常规的路子似乎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这个隐藏了十年的“幽灵”，比他想象的要狡猾和谨慎得多。
陈默盯着白板上那张林枫笑得一脸阳光的照片，拳头悄悄握紧。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被他们遗漏了的。
(http://www.220book.com/book/7XP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