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纪人，我只是怀疑，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下才行。”
“但是他己经死了……死了。”
“就是因为他死了，我们才更应该查清楚。”
“好……那我通知一下他父母。”
“先等等！”
“陈警官，等不了了，消息早就被透露出去了，他爸妈应该也知道了，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那还得麻烦你一下，他父母来了首接送到刑警队。”
“好。”
秦羽死亡的消息才没被传出去多久。
社交媒体封面被蜡烛和心碎的表情淹没，粉丝们在他公司楼下聚集，抱着他的照片哭到失声。
娱乐头条也是用整版篇幅回顾他“灿烂而短暂的一生”，从选秀出道到顶流巨星，每一帧画面都光彩夺目，更反衬出结局的凄凉。
各种所谓的“圈内好友”、“知情人士”开始纷纷出来发声，讲述他生前如何善良、努力，又如何被网络暴力所伤，抑郁症成了解释这一切的完美理由。
公众和媒体几乎是一边倒地接受了这个悲情故事——一个被流量和恶意压垮的年轻生命。
要求“让他安息”、“不要再打扰”的声音成了主流。
局里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局长把陈默叫到办公室，指着桌上厚厚的舆情简报。
“陈默，案子我看了，证据链都很清晰嘛。”
“遗书、药物、密室、人证……都指向自杀。”
“社会影响太大了，尽快定性，安抚舆论，也是对死者和他粉丝的一个交代。”
领导的意思表达的己经很明白了，别再节外生枝了。
陈默站在办公桌前，没吭声。
他眼前闪过那摞被踩在脚下、精心拍摄的摄影集。
那个画面像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
“局长，我觉得……还有点问题没搞清楚。”陈默开口，声音不高，但很稳。
“问题？还有什么问题？”局长眉头皱起。
“现场是密室，遗书是打印的但内容符合他的情况，药也在吃，身边人都证明他情绪不好。我知道你谨慎，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因为太‘标准’了，才让人觉得不对劲。”陈默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坚定。
“一个真心求死的人，会特意去翻出自己最宝贝的私藏来垫脚吗？这不合常理。”
“我申请延长调查时间，把几个疑点核实清楚。”
“陈默！”局长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你要清楚，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哀悼，我们硬要往他杀方向查，万一查不出结果，舆论反噬起来，我们整个局都会很被动！你要对大局负责！”
“我正是对大局负责，对死者负责。”
陈默寸步不让。
“如果这里面真有隐情，我们现在草草结案，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公，也是我们的失职。”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滞。
局长盯着陈默看了半晌，最终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没有突破性进展，必须按程序结案！”
“是。”
陈默走出局长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顶着来自上级和舆论的双重压力，去追查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板上钉钉”的案子，去赌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
他回到队里，队员们也都听说了消息，气氛有些沉闷。
“头儿，还查吗？”小王试探着问。
“查。”陈默只有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重点几个方向：一，遗书的打印来源和具体时间。二，秦羽最近半年的所有资金往来，尤其是大额支出。三，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经纪人、助理、司机……一个不漏，深挖他们之间的经济关系和近期动态。西，排查公寓楼近期所有监控，尤其是非正常时间段的人员进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梦魇回声他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补充道：“动作要快，我们时间不多了。”
压力像无形的巨石，但陈默知道，他不能放过那一点微光。
那摞被踩脏的摄影集，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必须跟下去。
第二天一早，刑警队里氛围凝重。
秦羽的父母在经纪人李曼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两位老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核桃。
秦母几乎站不稳，一进门就抓着陈默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警察同志，我儿子不会自杀的！他不会的！”
“他前两天还跟我们视频，说等工作忙完就带我们去旅游……他那么热爱生活，怎么会……”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秦父扶着老伴，这个一向沉默的男人也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小羽是冤枉的……一定要查出真相……”
陈默把他们请进会议室，给他们倒了热水，等他们情绪稍微平复，才沉声开口：“叔叔阿姨，我们现在需要你们的全权配合。”
“案件有些疑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听到这话，秦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握住陈默的手：“配合！我们一定配合！要我们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还我儿子一个清白！”
看着两位老人悲痛欲绝却强撑着的模样，陈默心里更沉了几分。
与此同时，苏晓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也是秦羽的粉丝，墙上还贴着他代言运动品牌的海报，那个阳光活力的形象与现在冰冷的死讯形成残酷对比。
她刷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悼念文章和“抑郁症”的分析，心里堵得厉害。
和别人不同，她这次反而隐隐希望自己能“梦见”什么，哪怕再次被拖入深渊，她也想为揭开真相尽一份力。
也许是她强烈的意念起了作用，当晚，她真的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没有具体的凶杀现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庞大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她”的视觉是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无数闪光灯如同密集的骤雨，劈头盖脸砸下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但经过“她”仔细看，那每一次的闪烁，都变成了一只只冰冷、窥视的眼睛，密密麻麻，布满整个视野。
周围的布景华丽炫目，水晶灯、红丝绒，却像一座精致的牢笼，将“她”死死困在中央。
台下传来山呼海啸般的粉丝尖叫声，但那些声音传入耳中，却扭曲成了尖锐的嘲笑和刻薄的指责。
“假惺惺！”
“装什么清高！”
“滚下去！”
“你咋不早点去死呢！活着真是浪费空气！”
而在这一片混乱的噪音中，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男声，显得格外突兀，那不是秦羽的声音。
如同一个魔鬼紧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你是完美的……你必须保持完美……一点点瑕疵都不行……”
这令她感到脖子上有被束缚的窒息感，但那感觉很奇怪，并不疼痛，更像是一种……被精心计算好的、如同舞台道具般的压力，只是为了完成某个演出环节。
所有的感官碎片，最终汇聚成一种核心情绪：他深陷了一个巨大骗局却无力挣脱的愤怒与绝望。
仿佛她，或者说秦羽的人生，只是一场被无形之手操控的盛大演出，所有的光芒和热爱，都是牢笼的一部分。
“啊！”
苏晓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睡衣。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种被道具束缚的怪异感觉似乎还在。
她立刻抓过手机，手指颤抖却飞快地将这个诡异的梦境记录下来。
尤其是那个“温和的控制性男声”和“舞台道具般的束缚感”。
她给陈默发信息，最后加了一句：
【这次的感觉很怪，不像首接的谋杀，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控制和表演。那个男声，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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