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的路，比萧战想的还远。背着沉甸甸的筐，拖着这副还没好利索的身子骨，走了得有大半天，日头都快晒到头顶了，才瞅见青山镇那低矮的土围墙。
镇子口倒是有点人气，摆摊的、赶路的、蹲墙根吹牛打屁的。可萧战这一身破衣烂衫，背上还有个硕大的破筐，再加上他那病恹恹却带着股凶悍气的劲儿，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当然，大多是嫌弃和警惕的白眼。
“啧，哪来的叫花子……” “离远点，别是有什么病……” “看那眼神，吓人巴拉的呢……”
窃窃私语声跟苍蝇似的嗡嗡响。萧战面不改色，心里骂娘：妈的，狗眼看人低，等老子有钱了，用铜钱砸死你们！
他没理会这些，当务之急是找地方把手里的货出了。镇子不大，就一条主街热闹点。他眯着眼扫过去，杂货铺、布庄、粮店……最后目光锁定在街角一家门脸还算干净，挂着“济世堂”牌匾的药铺上。
就这儿了！
他整了整那件勉强能蔽体的破麻衣（虽然并没什么用），扛着筐走了进去。
药铺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柜台后面，一个穿着体面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正戴着眼镜看账本，一个小伙计在忙着捣药。
看到萧战进来，那小伙计立刻皱起眉头，拿着捣药杵就过来了：“哎哎哎！出去出去！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
萧战眼皮都没抬，把肩上的破筐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谁要饭？卖货！”
老大夫听到动静，抬起头，透过眼镜片上下打量了萧战几眼，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哦？卖什么？我们这不收破烂。”
“破烂？”萧战冷笑一声，从筐里拿出那捆品相最好的灯笼草，又抓了一把黄芩、柴胡，“看看，这叫破烂？”
那老大夫看到灯笼草，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很快掩饰过去，故作平淡地走过来，拿起那串灯笼草，捻了捻，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嗯……酸浆果……品相嘛，一般般，山里常见的东西。”老大夫放下灯笼草，又瞥了眼其他草药，“这些黄芩柴胡，年份不够，晒制也不得法，药效差得远呐。”
他摇摇头，一副“你这些玩意儿不值钱”的表情，慢悠悠地报了个价：“这些，加起来，看在你不容易的份上，给你十五文钱吧。够你吃几顿饱饭了。”
十五文？萧战气乐了。这老梆子，真当他是冤大头啊？系统知识里可是提过，品相好的新鲜灯笼草，市面上起码能卖到三西十文一斤！他这一筐杂七杂八，虽然不值大钱，但绝不止这个数！
“十五文？”萧战嗤笑一声，一把将草药往回扒拉，“老大夫，您这眼力劲儿是跟账本学的吧？糊弄鬼呢？”
老大夫脸色一沉：“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老夫行医几十年，还能看走眼？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行嘞！您留着您的钱养老吧！”萧战作势就要背起筐走人，“镇东头好像还有家‘回春堂’？我拿去给他们瞧瞧，说不定人家识货。”
一听“回春堂”，老大夫脸色微微变了变，那是他竞争对手。他赶紧干咳两声：“咳，等等！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嘛！价钱好商量。这样，看你确实不容易，二十文！最高了！”
萧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老大夫，跟我玩这套？老子摸过的枪比你摸过的药杵都多（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枪）。这灯笼草，红透，萼片完整，正是药效最好的时候。还有这黄芩，根须健壮，虽然小了点，但也是正经野生的。柴胡……算了，柴胡是不咋地，当添头。”
他拿起那串灯笼草，晃了晃：“这东西，清热化痰，镇咳利咽，这季节正好用。您这‘济世堂’家大业大，不会连这点行情都不懂吧？一口价，这些，六十文！少一个子儿，我立马去回春堂！”
老大夫被萧战这一连串话砸得有点懵。这哪像个山里来的、病怏怏的穷猎户？这语气，这眼神，还有这讨价还价的架势，比镇上的老油条还溜！
他仔细看了看萧战，虽然穿着破烂，但那眼神里的锐光和底气，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对方明显懂行，不好糊弄。
老大夫捋着山羊胡，沉吟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算老夫今日发善心。五十文！不能再多了！你这品相确实也就一般！”
萧战心里盘算了一下，五十文，虽然比预期少了点，但也远超这老梆子最初的报价了。见好就收。
“成！五十文就五十文！就当交个朋友！”萧战爽快答应，心里补了一句：虽然你这朋友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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