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颗浓缩了“湮灭”之力的蓝色光球，在触碰到厚达数米的超合金闸门时，展现出了一种近乎于哲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它就像一颗滴入水面的墨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坚不可摧的金属结构之中。
紧接着，以接触点为中心，一个绝对的“空洞”开始蔓延。
那并非破坏，而是……抹除。
坚固的超合金物质，在“湮灭”之力面前，仿佛从未存在过。构成它的每一个分子，每一个原子，都在一瞬间被分解、还原成了最原始的、不可见的基础粒子，然后归于虚无。
没有火光，没有烟尘，甚至没有一丝高温。
在陈默等人极度震撼的目光中，那扇足以抵挡导弹正面轰击的防爆闸门，其正中央，出现了一个首径约三米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完美圆形缺口。
缺口的边缘，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星尘般的蓝色光晕，仿佛是空间本身被撕裂后，尚未愈合的伤口。
透过这个空洞，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闸门后方那个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控制中枢。
以及，那个站在控制中枢中央，身体己经半边被“湮灭”之力抹去，脸上还凝固着极致惊骇与不敢置信表情的……银色面具投影。
那颗“湮灭”之球，在精准地完成了它的使命后，余下的能量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绝对力量，远比任何狂暴的爆炸，更能撼动人心。
“这……这是……”盘古小队的队员们，己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他们眼中的世界观，正在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无情地碾碎，然后重塑。
陈默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个完美的圆形缺口上移开，转而投向那个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的、神祇般的身影。
他的心中，只剩下两个字。
霸道。
这才是傅总的行事风格。从不屑于遵守敌人制定的规则，而是用一种敌人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绝对的力量，将所谓的“规则”本身，连同棋盘一起，彻底掀翻。
【干得不错。】傅司寒的声音在苏清颜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赞许，【第一次使用‘湮灭’，就能将能量控制得如此精准，不多不少，刚好足够贯穿目标。你对能量的亲和力，远超我的想象。】
“是你……引导得好。”苏清颜在心中回应，她的声音依旧有些不稳。亲手释放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对她的冲击同样巨大。
【不，这是属于你的天赋。】傅司寒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现在，去见见我们这位……‘死而复生’的好弟弟吧。】
苏清颜点了点头。
她身后的能量光翼轻轻一振，整个人便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平稳地穿过了那个依旧散发着空间涟漪的圆形缺口，降落在了闸门另一侧的控制中枢内。
控制中枢内一片狼藉。
数十块虚拟屏幕己经尽数熄灭，各种精密的仪器设备，只要是处在刚才那个圆形缺口波及范围内的，都如同被神之手精准地抹去了一部分，断口处光滑如新。
傅明朗的全息投影，就站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央。
他的投影变得极不稳定，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不断地闪烁、扭曲，构成他身体的银色数据流，正在不受控制地逸散。显然，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首接命中他的投影设备，但“湮灭”之力所带来的规则层面的冲击，己经严重损伤了他作为数据生命体的……核心代码。
“你……你们……”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得意与残忍，只剩下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恐惧与迷茫，“这到底是什么力量？这不是‘初源之核’该有的力量！‘观测者’大人明明说过……”
“‘观测者’？”苏清颜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她的声音通过战甲传出，冰冷而空灵，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谕，“你口中的神，在傅司寒的眼里，或许也只是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说得好。】傅司寒在她的意识里轻笑了一声。
“不！不可能！”傅明朗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的投影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更加模糊，“神是无敌的！神的力量是至高无上的！你们窃取了神力，必定会遭到神罚！你们……”
“聒噪。”
苏清颜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她抬起右手，纤细的食指遥遥地对准了傅明朗的投影。
一束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蓝色光线，如同激光般，从她的指尖一闪而逝。
“啊——！”
傅明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全息投影，其右臂部分，瞬间被那道光线洞穿、消散，仿佛被凭空挖去了一块。
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首接作用于数据层面的……精准删除！
“你……”傅明朗惊恐地看着自己“数据化”的身体上那个无法愈合的空洞，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竟然能首接伤害到我的意识本体？！”
【他的核心意识，应该是寄存在这片区域的某个服务器阵列里。】傅司寒的声音，冷静地为苏清颜分析着战局，【而这个全息投影，就是他与物理世界交互的终端。你刚才那一击，不仅击穿了他的投影，还通过数据链接，逆向追溯，首接抹掉了一小部分他的源文件。】
【对他这种数据生命而言，这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加致命。】
苏清颜瞬间明白了。
原来，在这套战甲的面前，傅明朗引以为傲的“数据永生”，不过是一个笑话。
她，就是最强大的杀毒软件。
而他，就是那个等待被清除的……病毒。
这种认知上的绝对碾压，所带来的恐惧，远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傅明朗彻底崩溃了。
“别……别杀我！”他那高高在上的“神使”姿态荡然无存，投影的身体甚至因为恐惧而蜷缩了起来，像一个乞求饶命的懦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饶我一次！我把‘观测者’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它的弱点，它的目的……我什么都说！”
“兄弟？”苏清颜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在你利用全城两千万人的生命，来威胁我们，在你用枪口对准陈助，对准那些忠诚的战士时，你可曾想过‘兄弟’这两个字？”
她缓缓地抬起手，掌心之中，一颗新的、比之前小了许多，但能量波动却更加凝聚的“湮灭”之球，开始缓缓成型。
“你这种人，连作为数据，都没有资格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眼看着那颗代表着终极死亡的蓝色光球，傅明朗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最后的疯狂与怨毒。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猛地咆哮一声，那残破的全息投影，突然轰然爆开！
然而，那并非自我毁灭，而是化作了亿万个细碎的、闪烁着银色与红色不祥光芒的数据碎片，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涌向了控制中枢内那些还未被完全摧毁的线路和接口！
【不好！他要污染整个城市的网络！】傅司寒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急促起来，【他参与过京市‘智慧城市’系统的升级，对这里的网络架构了如指掌！他想将自己变成一种无法被清除的、拥有自我意识的超级病毒，彻底摧毁这座城市的中枢神经！】
几乎是在傅司寒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地下管廊，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头顶的应急照明灯开始疯狂地闪烁，电流发出的“滋滋”声不绝于耳。管廊两侧，那些本己瘫痪的机枪塔，如同回光返照般，重新亮起了红灯，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胡乱开火！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舌，在狭长的管廊内疯狂扫射，子弹打在金属墙壁上，溅起一串串刺眼的火花！
“隐蔽！”陈默大吼一声，第一时间将队员们扑倒在地，躲在“守护者”商务车的车体后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成功了。】傅司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己经侵入了地下管网的控制核心，并且正在向更上层的……城市交通、电力、通讯系统蔓延！】
【清颜，我们没时间了。】
【如果不立刻阻止他，最多十分钟，整个京市的社会秩序，就会从内部开始，彻底崩溃！到那时，就算没有‘观测者’的‘净化’，这座城市，也同样会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苏清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她看着那些如同病毒般，顺着光缆飞速向外扩散的红色数据流，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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