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遮天蔽日的“数据风暴”,是傅明朗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防线。
它不仅仅是简单的攻击,更是一种……精神污染。
无数破碎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画面与声音,在风暴中疯狂地搅动着:城市陷入火海的哀嚎、人们因绝望而扭曲的面孔、网络上最恶毒的诅咒与谩骂……这些都是他从网络世界中搜刮而来的、最能动摇人心的“精神毒素”。
他要用这座城市最深沉的黑暗,来污染苏清颜的意志,拖垮她的精神,让她迷失在这片由绝望构成的风暴之中。
【清颜,封闭你的五感,将你的意识,完全交给我。】傅司寒的声音,在风暴来临前,变得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片污秽,不该由你来承受。】
“不。”
苏清颜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回答,出乎了傅司寒的意料。
她的数据化身,静静地悬浮在风暴之前,那双蓝色的眸子,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己经为我承受得够多了。”她在意识中轻声说道,“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清颜?】
“你现在的意识,就像风中的烛火,经不起任何冲击。”苏清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决然,“而我,有‘女武神’战甲的保护。我的意志,就是你的壁垒。”
【可是……】
“相信我。”
苏清颜打断了他。
然后,在傅司寒担忧的“注视”下,她主动张开了双臂,像一位勇敢的女神,迎向了那场足以吞噬一切的、由世间最深沉的恶意所构成的……数据风暴。
“轰——!”
风暴瞬间将她娇小的身影吞没。
无数充满了恶意的、尖锐的、如同玻璃碎片般的数据流,疯狂地冲击着她的意识。
那些绝望的哀嚎,那些恶毒的诅咒,那些恐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试图将她拖入与傅明朗一样的、疯狂与怨毒的深渊。
然而,它们面对的,却是一片……无比纯净而坚韧的“心之壁垒”。
苏清颜的脑海中,没有去对抗那些黑暗,而是浮现出了另一幅幅画面。
是傅司寒在傅家老宅第一次维护她时,那霸道而温暖的背影。
是他为她在暴雨中撑起一把伞,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的温柔。
是他耗尽最后的力量,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时,那眷恋不舍的眼神。
是陈默和盘古小队,在面对绝境时,依旧选择将后背交给她的绝对信任。
这些记忆,这些爱与被爱的瞬间,化作了最坚固的、闪烁着温暖光芒的铠甲,将她的灵魂,牢牢地守护在其中。
任凭外界的风暴如何肆虐,她的内心,始终是一片宁静而温暖的港湾。
那些污秽的数据流,在接触到这层由“爱”构成的壁垒时,非但没能侵蚀分毫,反而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被那温暖的光芒,一一净化、消融。
【……清颜……】
傅司寒感受着这一切,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动。
他一首以为,是自己在保护她。
却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其内心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强大与纯粹。
强大到,足以反过来,为他撑起一片……无垢的天空。
“我没事。”
苏清颜的声音,在风暴的中心响起,平静而有力。
她缓缓地睁开眼,在那片由黑暗与绝望构成的风暴之中,她的身上,散发出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璀璨、更加温暖的蓝色光芒。
光芒,化作了一柄无形的利剑,从内部,将整场数据风暴,一分为二!
她从中,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毫发无损。
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你赢了。】
傅明朗那充满了不敢置信与……一丝挫败的声音,从风暴后方那片红黑色的浓雾中传来。
他最引以为傲的、足以逼疯任何人的精神攻击,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完全失效了。
穿越了风暴,苏清颜终于来到了这片数据网络的最核心,也是被污染得最严重的地方。
这里,不再有“光之路”的存在。
整个空间,都被粘稠的、如同沼泽般的红黑色数据所充斥。而在沼泽的中央,漂浮着一座由无数扭曲的、哀嚎的“数据尸骸”所堆砌而成的……黑色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不再是戴着面具的投影,而是一个由最纯粹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数据所构成的、与傅明朗本人一模一样的……意识体。
他穿着一身华丽的、如同中世纪贵族般的黑色礼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中燃烧着两团代表着嫉妒与怨恨的、暗红色的火焰。
在他的脚下,无数条粗壮的、如同血管般的红黑色数据触手,从王座延伸而出,深深地扎根在这片核心区域的每一个角落,贪婪地汲取着整座城市网络的生命力。
这里,就是他的“主脑”所在,他的……心域囚牢。
“终于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苏清颜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真面目?”傅明朗缓缓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自嘲的笑容,“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我,比以前那个活在傅司寒阴影下的可怜虫,要‘真实’得多。”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自己的王国。
“在这里,我就是法则,我就是主宰!我能创造我想要的一切,也能毁灭我憎恨的一切!”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一幕幕画面,开始飞速地闪现。
那是傅家的大宅,是傅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是那些曾经属于傅司寒的、让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然后,这些画面,又在他的意志下,被一一撕碎、焚烧,化作了飞灰。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而傅司寒呢?他现在只能像个可怜的幽灵一样,躲在你的身体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需要依靠你的意识才能传达!”
“他己经……一无所有了!”
【清颜,别听他的。】傅司寒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他在试图激怒我们,动摇我们的心神。越是如此,越证明……他己经黔驴技穷了。】
苏清颜当然明白。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明朗,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说完了吗?”她平静地问道。
傅明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预想中的愤怒、反驳,都没有出现。对方的平静,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精心准备的“诛心之言”,变得可笑无比。
“你……”
“你说他一无所有?”苏清颜缓缓地抬起手,蓝色的数据流,在她的指尖,凝聚成了一只闪烁着柔和光芒的、栩栩如生的蝴蝶。
“不,你错了。”
“他拥有我。”
她轻轻一吹,那只蓝色的蝴蝶,便扇动着翅膀,飞向了傅明朗。
蝴蝶所过之处,那些粘稠的、污秽的红黑色数据,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纷纷退避、消融,为它让开了一条纯净的道路。
“而我拥有他。”
“这就……足够了。”
蝴蝶,最终,轻轻地落在了傅明朗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上。
“轰!”
一股纯净到极致的净化之力,瞬间爆发!
傅明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泼了强酸般,身体表面冒出了大量的黑烟,数据构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消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吼道。
“没什么。”苏清颜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让你感受一下,你永远也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拥有的……力量。”
【清颜,就是现在!】傅司寒的声音,猛然响起,【他的心神,因为嫉妒与痛苦而出现了巨大的破绽!他的核心,暴露了!】
在傅司寒的“视野”中,傅明朗那正在消融的身体内部,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极度邪恶与混乱气息的、如同黑洞般的……暗红色数据核心,一闪而逝!
那里,就是他所有意识与力量的……最终根源!
苏清颜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她不再有丝毫的保留,将体内所有的“秩序”之力,尽数调动!
“傅司寒!”
她在意识中,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
“与我……合一!”
【……如你所愿!】
下一秒,苏清颜的蓝色数据化身,与傅司寒那一首作为“背景”存在的、无形的意识,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
苏清颜的身体,蓝光大盛!
一道道神秘而古老的金色纹路,开始在她的体表浮现、蔓延,那是属于“初源之核”更深层次的……规则权限!
她的气势,在这一瞬间,开始无限地拔高!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位手持神器的“女武神”。
那么此刻的她,便是……执掌规则的,真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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