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里贴出“校园文创设计大赛”通知的那天,我正在画室修改选修课的案例分析。沈听澜拿着一张粉色的宣传单冲进来,风风火火地拍在我桌上:“清沅!快看!校园文创大赛开始报名了,主题是‘京市印象’,获奖作品还能被学校做成周边发售呢!”
我放下铅笔,拿起宣传单仔细看——大赛要求设计能体现京市特色的文创产品,比如笔记本、帆布袋、钥匙扣之类,评委不仅有学校的老师,还有星芒创艺的设计师。看到“星芒创艺”这几个字时,我指尖顿了一下,想起陆星沉说过“设计要贴近生活”,心里突然有了点期待。
“你要不要参加?”沈听澜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那么会画生活里的小细节,京市的胡同、老槐树、早点摊,随便画一个都比别人的华丽设计有感觉!”
我确实心动了。来京市这么久,我总喜欢在周末的时候,背着画本去胡同里转——南锣鼓巷的青砖灰瓦,什刹海边上卖糖葫芦的老人,胡同口修鞋匠的铁皮工具箱,每一个场景都像藏着故事,比课本里的“京市印象”更鲜活。如果能把这些画进文创设计里,应该会很有意义。
“我想试试。”我握紧手里的铅笔,语气比平时更坚定,“我想做‘京市胡同记忆’系列,把胡同里的日常场景画在帆布袋和笔记本上。”
“太棒了!”沈听澜一把抱住我,“我就知道你会参加!到时候我帮你打辅助,帮你查胡同的历史资料,还能陪你去采风!”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画室。每天上完课,就背着画本去胡同采风,傍晚回到画室整理素材,熬夜画设计稿。画室里的灯常常亮到后半夜,其他同学走了又来,只有我一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厚厚的画纸,铅笔削了一支又一支。
沈听澜每天都会来陪我,有时带一碗热乎的牛肉汤,有时拎着两杯热奶茶,坐在我旁边帮我整理资料。“你看这个胡同的门墩,上面有小狮子,要不要画在钥匙扣上?”“我查了,南锣鼓巷有一家百年馒头铺,早上排队的人可多了,画在帆布袋上肯定可爱!”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画室里的小太阳,驱散了深夜的冷清。
有天晚上,我正对着一张胡同修鞋匠的画稿发呆——怎么把修鞋匠的工具箱画得更生动,又不显得杂乱。沈听澜凑过来看了看,突然说:“你可以把工具箱里的工具画成半开的样子,比如露出一点锤子的木柄,旁边放一只刚修好的布鞋,这样既有细节又有故事感。”
她的话点醒了我。我赶紧拿起铅笔,按照她说的修改,果然,画出来的场景一下子活了——修鞋匠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布鞋,工具箱敞开着,阳光从胡同口照进来,落在工具箱上,暖融融的。沈听澜看着画稿,笑着说:“你看,这样多好!比你之前画的整齐工具箱有温度多了,陆老师要是看到,肯定会夸你!”
提到陆老师,我心里有点发暖。上次选修课结束后,他又给我发了几条消息,问我案例分析有没有不懂的地方,还提醒我“别总熬夜,注意身体”。我每次都回复“谢谢陆老师,我会注意”,却还是忍不住把设计稿改了又改——我想把最好的作品交上去,不光是为了获奖,也是想让他看到,我记住了他说的“设计要有温度”。
有天深夜,我正趴在画稿上涂颜色,画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我以为是值班老师,抬头却看到林知夏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一个名牌包,眼神里带着点轻蔑。
“苏清沅,这么晚了还在画啊?”她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画稿,“‘京市胡同记忆’?这种题材也太普通了吧,评委早就看腻了。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种比赛拼的可不是画技,是资源——我己经联系了星芒的设计师,帮我指导方案,你觉得你能赢吗?”
我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没抬头,只是轻声说:“我参加比赛,不是为了赢谁,是想把我看到的京市画出来。有没有资源不重要,重要的是设计里有没有真心。”
“真心?”林知夏冷笑一声,伸手想碰我的画稿,我赶紧拦住她。她收回手,语气更刻薄了:“别自欺欺人了,没有资源,再真心的设计也没人看得见。你以为陆老师对你好,就能帮你吗?他不过是觉得你有点小聪明,新鲜劲儿过了,就不会再理你了。”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扎得我心里有点疼。可我没反驳,只是把画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对她说:“我还有很多稿子要画,就不陪林学姐聊天了。”
林知夏见我不接话,也没再多说,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摔门走了。画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我的呼吸声。我看着桌上散落的画稿,想起胡同里的修鞋匠、卖糖葫芦的老人,还有沈听澜的鼓励,心里突然又坚定起来——不管有没有资源,不管林知夏怎么说,我都要把这个系列画完,因为这是我对京市的印象,是我心里最真实的设计。
沈听澜回来的时候,看到我眼眶有点红,赶紧问我怎么了。我把林知夏的话告诉她,她气得跳起来:“她怎么这么过分!还资源?我看她就是怕你比她画得好!清沅你别理她,你的设计比她那些靠别人指导的强一百倍!”
她一边说,一边把热好的牛奶递给我:“快喝了暖暖身子,别因为她影响心情。咱们好好画,到时候拿个奖,让她看看谁才是真有本事!”
我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委屈也消散了些。我看着沈听澜认真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嗯,咱们一起加油。”
那天晚上,我画到了凌晨三点。窗外的月亮挂在梧桐树上,画室里的灯亮得像一颗小太阳。我趴在画稿上,看着快完成的“胡同早点摊”设计图——早点摊前,老板正给顾客递油条,旁边的小桌上,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子吃豆腐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一幅画。
我摸了摸画纸,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我知道,这条路可能会有点难,会有质疑,会有嫉妒,但只要我坚持把心里的温度画出来,就一定能被人看见。就像陆老师说的,设计的本质是传递情感,而我,只想把京市胡同里的那些小温暖,传递给更多人。
凌晨西点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支画了无数遍胡同的铅笔。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南锣鼓巷的胡同口,阳光正好,修鞋匠的锤子敲在布鞋上,发出“笃笃”的声音,而陆老师站在不远处,笑着对我招手,说我的设计,真的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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