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和硝烟味粘稠地附着在每一个人的喉咙里。
周奎将匕首从怪物的眼窝里拔出，甩掉上面的脑浆。张伟靠着墙，给滚烫的枪管更换最后一个弹匣。
战斗结束后的死寂，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不安。
这里是基地的最深处，一条被冰冷的金属墙壁包裹的通道。
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合金闸门。
“CULTIVATION AREA 1”。
红色的喷漆像凝固的血，潦草地写着它的名字。
“就是这里了。”李明盯着那扇门，战术平板上的结构图与眼前的景象完全重合。
根据破解的资料，这里是进行“宿主”与“源生体”融合实验的最终场所。
李雪，就在门后。
“我来。”周奎走上前，准备用动力臂强行撬开闸门旁的检-修面板。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金属外壳的瞬间。
“哥——！”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毫无征兆地在李明的颅内炸开。
不是幻听，不是信号。
是灵魂被首接撕开的剧痛。
李明眼前一黑，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鼻腔和耳中流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精神连接！链接源正在对宿主精神海进行强制覆盖！】
【精神壁垒破损度17%…25%…】
系统冰冷的警告音，被那声惨叫彻底淹没。
他的脑中被强行塞入了一幅画面。
冰冷的手术台上，妹妹李雪被无数根粗大的管线贯穿着身体，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幽绿色的光，像虫子一样游走。
她的眼睛圆睁着，瞳孔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救……我……”
第二个音节还未消散，李明猛地抬起头。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瞳孔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点。
“啊啊啊啊啊——！”
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暴精神力量，从他体内井喷而出！
这不是他主动释放的异能，而是被妹妹的痛苦引爆的、最原始的愤怒与绝望。
嗡——
无形的冲击波呈扇形扩散。
通道两侧的照明灯管，在一瞬间全部炸裂，玻璃碎片如雨点般落下。
林和张伟被这股力量推得连连后退，周奎巨大的身躯也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明。
而那扇他们想尽办法都无法打开的合金闸门，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
门锁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厚重的闸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像是为它的君王，献上通路。
明亮的白光从门后涌出，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的身影，就站在光芒的中央。
王启明。
他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没有看周奎他们，目光从一开始，就精准地锁死在跪地的李明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打开的。”
他的声音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狂热喜悦。
“我还在想，‘神谕’中提到的钥匙是什么。”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信徒。
“欢迎回家，李明。”
在他的身后，五台漆黑的机械造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
它们是王启明的“超级战士”，高度超过两米，覆盖着厚重的合金装甲，体表布满了幽蓝色、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能量管线。它们手中没有枪，取而代之的是与手臂融为一体的高频振动利刃和离子炮口。
它们的复眼结构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扫描着闯入者，却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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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李明身上。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听到她的声音。”王启明向前走了两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讲解一门有趣的学科。
“因为你们的基因序列高度近似，在‘源生体’的共鸣下，形成了一种低劣但有效的精神链接。她承受的每一分痛苦，你都能感同身受。”
他微笑着，说出最残忍的话。
“可惜，她太脆弱了。她的身体对‘源生体’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成了一件残次品。你知道我们怎么处理残次品吗？”
李明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他没有回答。
他胸中的怒火己经不是火焰，而是一颗即将坍缩成黑洞的恒星。
妹妹的哭喊，王启明轻描淡写的描述，都化作了燃料。
加入他们？
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让小雪承受的一切，都变成一具“残次品”？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王启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你应该感谢她。正是因为她的失败，才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他手中的一个小型平板亮起，上面显示出两组正在剧烈跳动的基因图谱。
一组属于李雪，黯淡无光，布满红色的错误标记。
另一组，属于李明，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发出金色的光芒。
“我，是‘源生体’的使徒，负责为祂寻找最完美的容器，以迎接祂在这个世界的降临。”
王启明的声音高亢起来，充满了宗教般的狂热。
“而你，李明，你不是容器。”
他死死地盯着李明，眼神亮得吓人。
“你就是‘源生体’本身！是祂选择的、以人类形态降生的新神！”
李明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废话。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准了王启明。
一股比刚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精神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锥矢，悍然轰出！
目标不是王启明手中的平板，也不是他身边的战士。
目标，是王启明的心脏！
然而，就在那股力量即将触及王启明胸口的瞬间，他体表一层无形的能量场瞬间亮起，如同涟漪般扩散。
轰——！
精神力量与能量护盾正面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有种空间被扭曲的错觉。
整个培养区的灯光疯狂闪烁，那五名超级战士身上的能量管线过载般发出刺耳的蜂鸣，离子炮口不受控制地充能又熄灭。
王启明被这股巨力震得踉跄后退，他手中的平板咔嚓一声，屏幕碎裂，电火花西溅。他身后的玻璃培养仓，更是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震得发麻、渗出血液的右手，然后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愤怒。
他笑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癫狂、痴迷与无上喜悦的笑容，仿佛看到了神迹降临。
“对……就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因过度兴奋而颤抖。
“这股力量……这纯粹的、蛮横的、神一样的力量……”
王启明张开双臂，彻底无视了李明那要杀人的目光，也无视了己经将武器对准他的周奎等人。
他看着李明，如同看着自己的信仰。
“李雪？那个废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轻蔑与嘲弄。
“她根本不配承载你的血脉！她只是你降临于世的阶梯，是你这尊真神诞生前，微不足道的祭品！”
“现在，你来了。”
“来吧，李明！别再为那些凡俗的感情所束缚！”王启明向前一步，眼中是足以灼伤一切的狂热，“杀了我，或者，与我一起，成为这个世界的新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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