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玉符，静静地躺在林清言的掌心。那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一丝，属于军神霍去病的，不屈与刚毅。玉符之上，猛虎的图腾，栩栩如生，一双虎目，似乎穿透了生死的界限，与林清言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白虎令！
执此令者，可见西境之主，可调动镇西军团，是重启西象大阵，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林清言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白玉汤，是什么时候拿到这枚兵符的？是在他们进入茶室之前，还是……在苏文出现之后？
她猛地看向白玉汤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或许，从一开始，白玉汤的目标，就不是刺杀苏文。他那看似同归于尽的决绝一击，只是为了，创造一个，能让他，在电光火石之间，靠近霍去病尸身的，机会！
他，用自己的命，从苏文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了这枚，关乎天下苍生命运的，白虎令！
盗圣，至死，仍是盗圣！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敬意，涌上林清言的心头。她握紧了手中的兵符，那冰冷的玉石，仿佛也被她的体温，捂热了几分。
“郡主……这……这是……”一旁的侍女，看着那枚兵符，眼中露出了，震惊与疑惑的神色。
林清言没有回答。她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她，必须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做出安排。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那名侍女，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奴……奴婢……叫阿芷。”侍女被她看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
“阿芷。”林清言点了点头，“你，是霍将军的人？”
阿芷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泪水。“是……将军他……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了奴婢……让奴婢，在这里，为他……煮茶……”
“好。”林清言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枚白虎令，塞进了阿芷的手中，“听着，阿芷。现在，整个西境，乃至整个天下的安危，都系于你一人之身。”
阿芷，被这突如其来的重托，吓得，手足无措。“郡主……奴婢……奴婢不懂……”
“你不需要懂！”林清言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你只需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从这里出去，沿着峡谷，向西走。大约三十里外，有一处，名为‘鹰愁涧’的断崖。在断崖的北侧，第三棵迎客松下，有一块，形似卧牛的巨石。你，用这枚兵符，在巨石的牛首位置，敲击三长两短。”
“会有人，接应你。你，把这枚兵符，交给他。然后告诉他，京城有变，楚慕白欲以龙脉血祭天下，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率领‘白虎卫’，星夜驰援京畿，镇守西门！”
林清言，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阿芷的脑海中。
这是，她刚才，在与苏文周旋时，脑中，同时推演出的，备用计划。她赌，霍去病，作为一代军神，绝不会，将所有精锐，都放在明面上。他，一定有，一支，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而那股力量的联系方式，必然与，这枚白虎令，息息相关！
“白……白虎卫？”阿芷，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白虎卫。”林清言的眼前，己经开始，阵阵发黑。她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记住，不要相信，除了接头人以外的，任何人！办成此事，你，就是，大周的功臣！”
“可是……郡主……你们……”阿芷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林清言和白玉汤，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们，己经，走不了了。”林清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我们的任务，己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她，伸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在阿芷的背上，推了一把。
“快走！不要回头！”
阿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当她，再次，含泪回头时，却看到，林清言，己经，用身体，挡在了，通往茶室的门口。
她那，孱弱的，摇摇欲坠的身影，在这一刻，却仿佛，化作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山岳。
“走啊！”
林清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一声嘶吼。
阿芷，终于，不再犹豫。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白虎令，那枚，比她的生命，还要沉重的兵符。她，对着林清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那，深邃的甬道之中。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林清言，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地，从她的身体里，抽离。
黑暗，如同，温柔的母亲，张开了，它的怀抱。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
她的脑海中，闪过的，不是，楚慕白的疯狂，也不是，天下苍生的安危。
而是一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却又，会在她危难之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的，俊朗容颜。
“沈昭远……”
她，在心中，轻声呢喃。
“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
……
北境，雁门关外。
那扇，连接着，两个世界的，巨大“门”扉，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天地之间。
只是，与三天前相比，它周围那，不断向外扩散的魔气，己经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威严的力量，牢牢地，禁锢在了，方圆百里之内。
以沈昭远为中心，一座，由，三十六万北境军魂的煞气，与，他体内神魔之力，共同构筑而成的，临时封印大阵，己经，趋于稳定。
大阵中央，沈昭远，盘膝而坐。
他，双目紧闭，宝相庄严。一半的身体，笼罩在，圣洁的金色神光之中，另一半身体，则，缠绕着，霸道的紫色魔气。
神与魔，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完美平衡。
他的气息，比三天前，又，强大了，不止一倍。
在他身后，靖王楚云霄，与，北境的一众将领，神情肃穆地，为他护法。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三天三夜，对他们而言，同样，是一场，艰苦卓绝的鏖战。他们，不仅要，抵御，从“门”中，偶尔渗透出的，高阶魔物的侵袭，更要，将自己体内的全部修为，毫无保留地，注入大阵，帮助沈昭远，维持封印。
“王爷，小侯爷他……快要成功了吧？”一名副将，压低声音，问道。
靖王，看了一眼，天色，点了点头。“应该，快了。只要，撑过今天，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刻。这次的临时封印，便算，彻底完成了。”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靖王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己经，五天了。
清言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虎跳峡，路途遥远，险象环生。她和白玉汤，真的能，及时赶到吗？
就算赶到了，面对，那位，传说中的军神霍去病，她，又能否，说服对方，出兵驰援？
京城那边，秦振的叛乱，又，进行到哪一步了？
一个个，未知的问题，如同，一块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
一首，静坐如山的沈昭远，身体，突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那，紧闭的眼角，竟，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两行，清泪。
“昭远？”
靖王，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
沈昭远，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
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悲伤，与，滔天的怒火，却，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股气息，是如此的恐怖，以至于，连，那座，由三十六万军魂构筑的封印大阵，都，为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稳住大阵！”
靖王，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众将士，不敢怠慢，连忙，将体内，最后的力量，也，全部，压了上去！
“昭远！凝神！守心！”靖王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沈昭远的耳边炸响，“封印，尚未完成！万万不可，心神失守！”
然而，这一次，他的话，却，失去了作用。
沈昭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左眼，是，纯粹的，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神之瞳。
右眼，是，深邃的，旋转着紫色星云的，魔之眼。
神瞳之中，是，足以，焚尽苍生的，无尽怒火。
魔眼之中，是，足以，冰封万古的，彻骨悲伤。
他，没有看，近在咫尺的靖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里空间，望向了，那，遥远的，西境虎跳峡的方向。
“清……言……”
他，用一种，梦呓般的，沙哑声音，吐出了，一个名字。
下一刻。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疯狂的咆哮，从他的口中，冲天而起！
神魔之力，彻底，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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