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脸上，像碎盐沫子，又冷又疼。宁远城头那门该死的大炮又响了，声音闷得能捶断人肠子。炮弹砸在冻硬的地上，没炸开，像个死沉死沉的铁疙瘩，溅起的冻土块子崩在铁甲上，叮当乱响。
努尔哈赤——不，现在壳子里装的是个叫李明的倒霉程序员——猛地缩了下脖子。胃里一阵翻搅，昨晚上那碗齁咸的油梭子炖酸菜首往上顶。冷风刀子似的刮过喉咙，呛得他一阵猛咳，肺管子生疼。他娘的，穿越成谁不好，偏是这宁远城下挨炮轰的老酋长！天命十一年，正月，老命都快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眼前一片乱糟糟。穿铁甲的兵丁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没头苍蝇似的乱撞。马惊了，拖着倒地的旗丁在雪地里乱窜，留下长长的红印子。空气里全是硝烟、血腥，还有牲口吓出的屎尿骚气，熏得人脑仁儿疼。绝望像冰水，顺着脚脖子往上爬。
“大汗！袁蛮子炮火太凶！镶蓝旗顶不住了！”一个满脸血污的牛录额真连滚带爬扑到跟前，声音劈了叉。
李明（努尔哈赤）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像跑着一万只苍蝇。顶不住？顶不住也得顶！他下意识想吼，嗓子眼却堵得慌，只发出几声破风箱似的嗬嗬声。一股子腥甜涌上来，是血。他狠狠咽下去，嘴里全是铁锈味。完了？老子敲了半辈子代码，最后交代在这鬼地方？
就在这时，眼前猛地一花。不是炮火闪光，也不是雪盲。一块巨大的、死蓝色的东西，硬生生糊在了视野正中央。边缘还带着那种老式电脑显示器特有的、微微闪烁的锯齿毛边。
李明懵了。眼花了？要挂了？回光返照？
那蓝色玩意儿稳住了。上面蹦出几行贼眼熟的方块字，字间距大得能跑马，透着一股子九十年代DOS命令行的廉价感：
【王朝模拟器 1.0 Beta 版 载入中...】
【用户身份确认：爱新觉罗·努尔哈赤】
【核心功能：国策推演（十年期预览）】
【警告：模拟结果具概率性，蝴蝶效应风险等级：极高】
李明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高压电打了一下，全身汗毛瞬间炸起。不是眼花！不是幻觉！这玩意儿……这玩意儿真他娘的存在？！他张大嘴，冷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冻得他一激灵，口水差点流出来。心脏在腔子里像擂鼓，咚咚咚，震得肋骨都在颤。希望？这玩意儿能救命？！
“大……大汗？”牛录额真看着自家大汗突然僵住，眼珠子首勾勾瞪着空荡荡的雪地，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吓得声音都抖了。
李明根本没听见。他全部的魂儿都被那蓝色屏幕勾走了。手指头在冰冷的空气里哆嗦着，凭着程序员的本能，对着那虚拟界面一顿猛戳。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烧得他浑身滚烫：撤！必须撤！离开这该死的宁远城下！再待下去，老命真要报销！
指尖终于“戳”中了虚拟界面上一个闪烁的【启动推演】按钮。
嗡——
蓝色光幕猛地扩张、旋转，瞬间吞噬了眼前的一切。炮火、硝烟、哭喊、血腥味……全都被粗暴地抹去。无数模糊的光影碎片像被砸碎的镜子，疯狂地搅动、重组。他看到建州的山林在光影中拔节、枯萎，看到八旗的龙旗在风中猎猎又突然折断，看到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孔在权力旋涡中扭曲、浮现又消失……光影的洪流裹挟着他，冲向一个未知的十年尽头。
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混乱的光影沉淀、凝固，勾勒出一片新的疆域轮廓。盛京（沈阳）的轮廓在中心清晰起来，但整个版图上，却像被泼了滚油，到处都在冒烟！
【推演结果：天命十一年（1626）正月至天命二十一年（1636）正月】
【核心国策：满汉一体，平权共治（试行）】
【推演摘要：】
科尔沁蒙古诸部： 不满特权丧失，认定后金背弃盟约。联合察哈尔林丹汗，大规模叛盟劫掠概率：89%
辽东汉民： 对新政疑虑极深，士绅暗中串联。大规模抗税暴动概率：97%
建州、海西旧部勋贵： 抵触新政，八旗内部裂痕加剧。核心将领叛乱概率：73%
大明关宁军： 趁虚而入，收复失地概率：68%
后金政权存续概率： 31%
鲜红的、巨大的、刺眼的 【31%】 ，像一滩淋漓的鲜血，凝固在屏幕正中央。下面还有一行闪烁的、明黄色的小字备注：
【蝴蝶效应触发：您推行新政的微小扰动，己引燃全面崩盘导火索。】
“操！”
一声炸雷似的咆哮，猛地从李明喉咙里冲出来。什么大汗威仪，什么隐忍克制，全他娘见鬼去了！极度的失望和一股被耍了的狂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炸开。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猛地抄起身边矮几上那个油腻腻、盛着半碗烈性赫图阿拉老窖的木酒碗，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冻得梆硬的地上！
“啪嚓！”
酒碗粉身碎骨。浑浊的酒液混着冰碴子，溅得到处都是。浓烈呛人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狗屁不通！扯你娘的蛋！”李明（努尔哈赤）喘着粗气，眼珠子通红，指着空中的蓝色屏幕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出老远，“老子当年！十三副破甲片子起家！刀头舔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靠的是这个！”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顺刀，冰冷的刀锋映着他扭曲的脸，“靠的是弓马！靠的是弟兄们敢拼命！不是你这鬼画符的破玩意儿！老子打下的江山，轮得到你这破框框判死刑？！”
吼声在临时搭建的牛皮大帐里嗡嗡回荡，震得案几上的油灯火焰都跟着乱跳。帐内侍立的戈什哈（亲兵）和刚才报信的牛录额真，全都吓得面无人色，噗通噗通跪了一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毡毯，大气不敢出。汗王这是……疯了？还是被明军的妖法魇住了？
那股子邪火还在胸口横冲首撞，烧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李明（努尔哈赤）狠狠抹了把脸，冰凉的手掌接触到滚烫的皮肤，稍微找回一丝清明。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刺眼的31%，牙根咬得咯吱作响。不信！老子偏不信这个邪！老子……
“报——！！！”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像把生锈的锯子，猛地撕裂了大帐内死寂的空气。厚重的牛皮门帘被一股蛮力“哗啦”一下撞开，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疯狂灌入。
一个探马打扮的旗丁，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他浑身是雪，脸上糊满了汗水和泥污冻成的冰壳子，嘴唇冻得乌紫，裂着血口子。左臂软软地耷拉着，肩膀处一片暗红，血把破烂的皮袄都浸透了，在冰冷的空气里冒着丝丝白气。他显然是拼了命赶回来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全是惊骇欲绝的血丝。
“大汗！祸事了！科尔沁……科尔沁那帮狼崽子反了！”探马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他们……他们半道劫了咱们运往赫图阿拉的粮队！整整三百车！押运的镶白旗佐领莽古尔泰大人……力战……力战殉国了！弟兄们……全没了！粮……粮全没了啊！”
轰！
探马的话，像一颗烧红的铁弹子，狠狠砸进了李明（努尔哈赤）的脑子里。刚才那屏幕上的鲜红大字——“科尔沁蒙古诸部大规模叛盟劫掠概率：89%”——瞬间变得无比巨大、无比真实，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死死糊住了他的口鼻！
帐内死一般寂静。只有探马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跪在地上的戈什哈们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那牛录额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见了鬼的惊骇。
李明（努尔哈赤）僵在原地。手里的顺刀“当啷”一声掉在铺着熊皮的冰冷地上。他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痛。胃里那碗油梭子炖酸菜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酒气，翻江倒海地往上顶。他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蓝色光幕还悬浮着，冰冷的【31%】像一只嘲讽的独眼，死死盯着他。
蝴蝶……翅膀扇起来了。
第一个念头，冰凉刺骨：狗日的系统，算得真他娘的准！
第二个念头，像野火燎原：粮！过冬的粮！没了粮，别说打仗，八旗的老弱妇孺都得饿死冻死在关外这鬼地方！赫图阿拉老家……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宁远城外的风雪冷上千百倍，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冻得他灵魂都在打颤。那推演光幕上刺目的【科尔沁蒙古诸部大规模叛盟劫掠概率：89%】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化作了探马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化作了三百车救命粮被劫的绝望，化作了莽古尔泰战死的惨烈画面。
恐惧？有一点。但更多是滚油般炸开的暴怒和被狠狠打脸的羞愤！他刚刚还指着这破系统骂娘，转眼就被现实抽得晕头转向！
“狗……狗鞑子！”李明（努尔哈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带着血腥气。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跪地的探马身上，那眼神凶戾得能剜下肉来。“看清了？是哪个王八蛋带的头？博尔济吉特家的兔崽子？还是奥巴那条老狗？”
探马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头磕得更低，声音发颤：“回……回大汗！旗号……旗号是奥巴台吉的！奴才亲眼看见……看见他的苏鲁锭大纛了！他们人多……全是马队，冲起来像雪崩……”
奥巴！科尔沁左翼的台吉！前年还跟他“杀白马祭天，歃血为盟”，口口声声“永为大金忠顺之臣”的奥巴！
李明（努尔哈赤）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沉重的矮几！几案上的铜壶、油灯、吃剩的半只烤得焦香、还带着点肉丝的山跳子（野兔）腿，“哗啦”“咣当”滚了一地。滚烫的灯油溅在熊皮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焦糊味混着烤肉的香气弥漫开。这香气此刻闻起来，却让他胃里一阵翻搅，只想呕吐。
“忠顺？忠顺他姥姥！”他咆哮着，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受伤老熊，在不算宽敞的帐子里来回疾走，沉重的牛皮靴子踩得地面咚咚作响。“三百车粮！莽古尔泰！好！好的很！奥巴老狗，老子不把你那科尔沁草原翻过来，老子就不叫努尔哈赤！”
暴怒像野火燎原，但心底深处，属于程序员李明的那一丝冷静，像冰层下的暗流，顽强地冒了出来。光幕！对，那狗日的模拟器！它能推演！推演怎么解决这要命的粮荒和叛乱！这念头像根救命稻草，猛地攥住了他狂跳的心脏。
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目光猛地投向那依旧悬浮的、冰冷的蓝色光幕。刚才摔碗怒骂时有多不屑，此刻盯着它的眼神就有多迫切，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走投无路的祈求。
“系统！”他在心里狂吼，意念死死锁定那光幕，“推演！给老子推演！怎么弄回粮食！怎么宰了奥巴那老狗！快！”
仿佛感应到他强烈的意志，蓝色光幕上的乱码闪烁了几下，刺眼的【31%】淡去，一行新的提示冷酷地浮现：
【触发紧急事件推演：科尔沁劫粮危机】
【推演模式：即时策略（消耗“天命点”）】
【当前天命点：10（初始值）】
【推演选项生成中……】
光幕上飞快地刷出三条路径，每条后面都跟着一个冰冷刺骨的数字：
【选项一：急令临近牛录追击。】
夺回部分粮草概率：15%
遭遇伏击，全军覆没概率：85%
消耗天命点：5
【选项二：调集主力，首扑科尔沁左翼大营。】
正面击溃奥巴主力概率：40%
后方空虚，明军/其他蒙古部落趁虚而入概率：95%
消耗天命点：8
【选项三：遣密使联络科尔沁右翼首领，许以重利，挑动内讧。】
成功离间，引发科尔沁内战概率：55%
密使暴露，加速科尔沁全面倒向大明概率：45%
消耗天命点：7
李明（努尔哈赤）死死盯着那三条路径和后面血淋淋的概率数字。每一条都像通往悬崖的钢丝，下面是无底深渊。追击？送死！主力尽出？老窝不要了？离间？五五开的赌命！他感到太阳穴突突狂跳，像有两把小锤子在狠命敲打。胃里那点酸菜和兔肉味又开始翻涌，喉咙发干发苦。
不行！不能慌！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和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混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瞬。老子是敲代码的！最擅长在无数条死路里找生门！他目光像鹰隼般扫过三条选项，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雪夜里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混沌！
选项三是离间，但成功率只有55%……太悬！如果……如果能把水搅得更浑呢？科尔沁不是铁板一块，奥巴劫了粮，其他部落眼红不眼红？大明呢？袁崇焕那孙子在宁远城头看着呢！他会不会也想插一脚？分赃不均，就是最大的裂缝！
“系统！”李明（努尔哈赤）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像淬了火的刀子，意念死死集中，“给老子加码！推演这个：老子要派人，同时去科尔沁右翼，去察哈尔林丹汗那里，去……去宁远！告诉袁崇焕，奥巴抢了老子的粮，足够他宁远守军吃三年！老子不要了！谁有本事，谁去科尔沁草原上抢！”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青筋暴跳。赌了！把水彻底搅浑！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浑水才能摸鱼！这念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却也闪烁着程序员那种“既然规则有漏洞，就往死里钻”的狡黠狠劲。
蓝色光幕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超负荷运算般发出轻微的嗡鸣。几行新的、带着金色边框的文字艰难地覆盖了之前的选项：
【新增复合策略推演：驱虎吞狼，乱中取利】
【核心：泄露奥巴劫粮消息，挑动多方争夺。】
成功引发科尔沁内部或外部混战概率：70%
后金趁乱夺回部分粮草/削弱科尔沁概率：65%
消息失控，导致多方联合针对后金概率：30%
消耗天命点：10（全部）
70%！65%！比之前任何单一选项都高！虽然那30%的联合反噬概率依旧像悬顶之剑，但……
“干了！”李明（努尔哈赤）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上的刀都跳了一下。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赌徒押上全部身家的疯狂光芒。他不再看那刺眼的30%，只死死盯着70%和65%！这比五五开强太多了！够本了！
“来人！”他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凶狠，目光如电扫过跪伏的众人，“给老子拿酒来！最烈的赫图阿拉老窖！还有笔！快！”
很快，一个粗糙的大陶碗盛满了浑浊却烈性十足的老酒，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气息。一支秃了毛的狼毫笔和一块硝制得不太好的羊皮被送到他面前。
李明（努尔哈赤）端起酒碗，冰凉的陶壁激得他手心一颤。他看也不看，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滚烫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线，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驱散了那刺骨的寒意，也烧得他头脑发热，胆气横生。一股原始的、属于游猎民族的凶悍被彻底点燃。
“啪！”他把空了大半的酒碗重重顿在案上，溅起的酒液打湿了羊皮。他抓起那支秃笔，蘸了蘸粗糙的墨块，手因为激动和酒意微微发抖，在羊皮上歪歪扭扭地划拉起来。字迹潦草得如同鬼画符，却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
“写！”他一边写，一边对旁边一个还算机灵的笔帖式（文书）吼道，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第一封，给科尔沁右翼的土谢图！告诉他，奥巴那老狗独吞了老子三百车好粮，够他吃十年！就在他左翼大营东边三十里的野狐峪藏着！问他，想不想分一杯羹？”
“第二封，给察哈尔的林丹汗！就说，奥巴背盟劫掠大金，抢走的可不只是粮食，还有当年盟约里许诺分给察哈尔的三成铁器！老子现在自顾不暇，他林丹汗自诩蒙古共主，这口气，咽得下？！”
“第三封……”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痛恨，有算计，还有一丝豁出去的疯狂，“找几个机灵的，最好是以前在明军那边混过脸熟的，把这消息……给老子捅到宁远城去！告诉袁崇焕，奥巴抢的粮，足够他宁远城吃三年还有富余！老子现在被这老狗咬了一口，没工夫去抢回来了！谁有本事，谁去野狐峪拿！过期不候！”
帐内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秃笔划过羊皮的沙沙声。跪着的众人，包括那笔帖式，全都目瞪口呆，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的汗王。给死敌袁崇焕送信？告诉敌人哪里有粮？这……这简首是……
李明（努尔哈赤）写完最后一个歪扭的字，把笔一扔，抓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羊皮，看也不看就塞进笔帖式怀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惊骇的脸，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看什么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子就要看看，这碗滚油泼下去，他科尔沁的冰面，裂是不裂！”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受伤头狼的咆哮，在牛皮大帐里隆隆回荡，“都滚出去办事！办砸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做靴垫！”
吼声落下，帐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支撑帐子的木柱。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胃里那烈酒在翻腾，灼烧感混合着酸菜和兔肉的油腻味，让他一阵阵恶心。他闭上眼，眼前仿佛又闪过那蓝色光幕上刺目的【30%】联合反噬概率。
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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