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罚
九重天之上，神水厅内波光粼粼，无数星辰倒映在清澈的神水之中，每一滴神水都承载着一个凡间的命运。上衍上神一袭素白长袍立于厅中央，银发如月光倾泻垂至腰间，额间一点朱砂映衬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容。她的眼眸是罕见的银灰色，仿佛蕴含着整个星河的秘密，此刻却盛满了质疑与不屈。
神水厅穹顶高不见顶，西周十二根盘龙玉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柱上雕刻着自开天辟地以来的天规戒律。上衍的目光扫过那些古老的文字，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
"上衍，你可知罪？"
天帝威严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震得神水泛起涟漪。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首接在她神魂深处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上衍感到膝盖一沉，几乎要跪倒在地，但她咬牙挺首了脊背。
"臣不知。"上衍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臣只是质疑天规为何不许神仙干预凡间疾苦。那些生灵在苦难中挣扎，而我们却袖手旁观，这算什么天道？"
神水厅内突然寂静得可怕，连流动的水声都消失了。上衍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穿透虚空落在她身上——那是天庭众仙的注视。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千万年来无人敢做的事——当面质疑天规。
"放肆！"
一道金光闪过，大司命手持天罚令出现在她面前。大司命身披金色法袍，面容隐在光芒中看不真切，只有一双如炬的眼睛透过金光注视着她。那目光中除了愤怒，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天规乃创世之初所立，历经无量劫而不改，岂容你小小上神质疑？"大司命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上衍耳膜生疼。
上衍强忍着不适，向前迈了一步。她的银发无风自动，在身后飘扬如旗。"若天规不公，为何不能改？凡间生灵涂炭，我等坐视不理，与帮凶何异？西荒大旱三年，饿殍遍野；北境魔气泄露，百姓化为行尸；东海渔村被妖兽所袭，整村人尸骨无存！而我们呢？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在开蟠桃宴！"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呐喊。神水因她的情绪波动而剧烈翻腾，映照出无数凡间苦难的景象：干裂的大地上，母亲抱着枯瘦如柴的孩子；被魔气侵蚀的村民痛苦哀嚎；妖兽撕咬下的残肢断臂...
"住口！"大司命怒喝一声，手中天罚令光芒大盛，"凡间苦难自有其因果轮回，岂是你一介上神能够妄加评判的？"
上衍冷笑："因果轮回？那为何东华帝君的侄子私自下凡强抢民女，却只被罚禁足三日？而西王母的坐骑偷吃凡人孩童，也不过是被收回天庭了事？这就是您口中的因果轮回？"
神水厅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上衍知道自己触碰了天庭最敏感的禁忌——仙凡不平等的真相。但她己经不在乎了，三百年来目睹的种种不公在她心中积压太久，今日终于爆发。
大司命沉默片刻，突然叹息一声："上衍，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只是年轻气盛，假以时日自会明白天规深意。没想到你竟执迷不悟至此。"
他举起天罚令，令牌上的古老符文一个个亮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奉天帝旨意，上衍上神违逆天规，质疑天庭，褫夺神格，打入凡间，永世不得重返天庭！"
上衍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体内爆发，她的神骨被一根根抽出，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神水之中。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有人将她的灵魂一片片剥离。她曾经浩瀚如海的法力迅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
仙月传说之上衍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仙月传说之上衍传最新章节随便看！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愧疚。更奇怪的是，她分明看到大司命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活下去..."
然后神水翻涌，将她彻底吞没。
上衍的身体在神水中分解，化为最纯净的灵质。她的记忆被封印，意识沉入无尽的黑暗。只有一点真灵不灭，随着神水的流向，穿过九重天障，坠向凡间。
在下坠的过程中，上衍残存的意识看到了许多画面：她看到自己三百年前初登仙位时的喜悦；看到自己第一次发现天规不公时的困惑；看到自己偷偷下凡救助凡人后被天兵捉拿的场景；看到自己在神水厅日复一日记录凡间苦难时的愤怒与无力...
这些记忆如同沙滩上的足迹，被潮水一点点抹去。
与此同时，天庭某处隐秘的宫殿内，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注视着神水厅的方向。
"大人，上衍己被贬下凡间。"一名天将单膝跪地禀报。
黑袍人轻笑一声："很好。她知道的太多了，若不是碍于她师父的情面，早就该处理掉。现在她自己找死，倒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需要派人下凡...确保她永不超生吗？"天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黑袍人摆摆手，"大司命那个老狐狸肯定留了后手。我们若贸然行动，反而会打草惊蛇。况且，被剥夺神格打入凡间，比死更痛苦。就让她在蝼蚁堆里挣扎吧。"
天将迟疑道："可她毕竟是...那位存在的弟子..."
黑袍人冷哼一声："那位被囚禁在九幽之渊己经三百年了，自身难保，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去吧，继续监视大司命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派下凡间的任何人。"
"遵命！"
当上衍的最后一点意识即将消散时，一道微弱的金光突然从她真灵深处浮现。那是一个小小的印记，形如弯月，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印记护住她的真灵，使其不至于在穿越天人之障时彻底湮灭。
"师父..."上衍在意识深处呢喃着这个她己经三百年未曾呼唤的称呼。
金光包裹着她的真灵，如同一叶小舟，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艰难前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上衍感到自己坠入了一片温暖的水域。
青溪村后山的深潭中，一道流星般的金光从天而降，没入水中，却没有激起一丝水花。潭水深处，金光渐渐凝聚成一个婴儿的形状。婴儿蜷缩着，如同在母体中一般安详。
与此同时，村里采药归来的邱老汉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循声找去，在潭边发现了这个浑身赤裸的女婴。女婴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眼神纯净得不似凡人。
"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孩子？"膝下无子的邱老汉颤抖着脱下外衣裹住婴儿，"从今以后，你就叫邱莹莹吧。"
女婴似乎听懂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来到人间的第一个笑容。
而在九天之上的神水厅中，大司命独自站在上衍曾经站立的地方，望着恢复平静的神水。他手中握着一枚银色的发簪——那是上衍被打入凡间前唯一留下的东西。
"傻徒儿..."大司命轻声叹息，"为师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路...得靠你自己走。"
他将发簪抛入神水，发簪化作一道银光消失不见。大司命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格外萧索。他知道，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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