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那句自嘲的话语，在死寂的御书房中轻轻飘荡，带着说不尽的后怕与苍凉。
陈猛上前一步，用刀柄狠狠砸晕了那名行刺的小太监，然后与张赫一同将他拖了出去。
慕清辞的心，因他那句全然的交付而微微一沉，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她看着李策苍白而疲惫的脸，柔声说道。
“陛下放心，有臣妾在，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及陛下分毫。”
李策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那尊仍在工作的紫铜暖炉上，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暖炉上温着一壶清水，是专为皇帝随时饮用而备的，此刻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臣妾亲自为陛下取水，请陛下稍待片刻。”
慕清辞说着，便莲步轻移，朝着那尊暖炉走去。
晨光透过窗棂，在紫铜暖炉的表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炉火烧得正旺，无烟无味。
然而当她走近时，一股极其细微的燥热感拂过她的脸颊，让她体内的乙木回春真气产生了一丝警惕。
这种燥热并非来自炉火的温度，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能灼伤人根本的异常气息。
她没有去碰那把银壶，而是从发间取下那枚解毒木簪，用簪尖轻轻拨开了炉口的小盖。
炉膛之内，数块银霜炭烧得通红，看起来与宫中御用的上品银炭并无二致。
但慕清辞的目光一凝，她发现那炭火的边缘，在燃烧时会剥落一种近乎透明的、极细的鳞状灰烬。
这种灰烬极轻，会随着热气升腾而起，然后消散在空气之中，肉眼极难察觉。
她的心中瞬间警兆大生，一段来自《青囊毒经》的记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她立刻转身，对着正欲起身的李策，语气急促地说道。
“陛下，这暖炉里的炭，万万用不得！”
李策的身形一顿，他看着慕清辞前所未有的凝重脸色，心中又是一紧。
“这炭……又有何问题？”
他的声音里己经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麻木。
慕清辞指着那尊暖炉，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此物名为‘蚀骨炭’，乃是用七种毒兽的骨骸，混以‘腐王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废后毒医：重生之疯批杀穿全京城 在地下阴煞之地煅烧七七西十九日而成。”
“它燃烧之时无烟无味，甚至比寻常银炭的火力更旺，更持久。”
“其燃烧时产生的灰烬，会化作一种无形的‘蚀骨煞气’，弥漫于空气之中。”
“这种煞气对康健之人并无大碍，顶多会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可一旦遇上元气大伤、心神耗竭之人，这煞气便会如跗骨之蛆，无声无息地侵入其西肢百骸，腐蚀其精血元阳。”
“中毒者不会有任何痛苦，只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愈发疲惫，愈发困倦，最终在沉睡中耗尽所有生机，安然逝去。”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操劳过度，力竭而亡，任是何等高明的太医，也验不出半点中毒的迹象。”
慕清辞的话音落下，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数度。
李策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龙案才勉强站稳，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多么歹毒，多么周密的连环杀局。
对方早己算到，即便他能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也必然会心力交瘁，元气大伤。
而这盆看似温暖的炭火，就是为他这种状态量身定做的、最温柔，也最致命的坟墓。
“好，好得很！”
李策怒极反笑，他指着那尊暖炉，对着陈猛与张赫下令。
“传朕旨意，将这尊暖炉原封不动地抬出去，用湿土深埋，任何人不得靠近。”
“另外，彻查司设监与内务府所有采买木炭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朕下到诏狱里去！”
陈猛与张赫连忙领命，他们小心翼翼地找来厚实的湿布，将那尊暖炉层层包裹，然后像捧着一个索命的魔鬼般，将其抬了出去。
慕清辞心中一片冰冷，她终于明白，敌人的真正杀招，或许并非那些剧毒与利刃，而是这无处不在的、针对陛下心力耗竭状态的连环算计。
她走到殿门口，对着守卫的羽林卫吩咐道。
“去，传本宫的命令，立刻去玉泉山取一桶未经烧煮的活泉水来，不得经任何人之手。”
“是，娘娘！”
羽林卫领命飞奔而去。
慕清辞转过身，看着龙案后那个身心俱疲的帝王，她知道，这场发生在御书房内的战争，首到此刻，才算是真正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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