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霖盯着笔记本上自己无意识画下的问号，眉头越皱越紧。那个神秘女子己经离开十分钟了，但她低哑的声音似乎还在接待室里回荡。
蓝色纤维？蛇形纹身？
这些细节在案件报告中根本没有提及。李秀华的尸检报告他今早才看过，法医确实提到死者指甲中有异物，但需要进一步化验，结果还没出来。至于纹身——这完全是个新线索。
“小赵，发什么呆呢？”刑侦支队的老王端着茶杯走过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笔记本。
赵桂霖回过神来：“王哥，刚才有个女的来提供李秀华案的线索，说到了些奇怪的细节。”
老王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又是那些自称通灵的热心市民？命案一出，这种人特别多。”
“不像...”赵桂霖犹豫着，“她看起来很紧张，说完就跑了，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说了什么？”
“她提到公园晚上十一点后保安换班，监控可能没人仔细查看，特别是西湖长椅那边的摄像头。还说要查查死者指甲里的蓝色纤维，留意手腕上有蛇形纹身的人。”
老王喝茶的动作顿住了：“蓝色纤维？尸检初步报告刚出来，确实在指甲缝里发现了蓝色聚酯纤维，我还没告诉任何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严肃起来。
“她长什么样？”老王问道。
赵桂霖努力回忆：“普通长相，大概一米六左右，很瘦，穿着灰色外套，一首低着头。声音很小，好像很不习惯跟人交流。年龄大概二十出头？”
“监控调出来看看。”
一小时后，赵桂霖和老王己经反复观看了公安局门口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的女子始终低着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清晰拍摄面部的角度，最后匆匆离开。
“她很熟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老王摸着下巴说，“要么是惯犯，要么是...行业内人士。”
赵桂霖忽然想起什么：“她右手提着一个纸袋，上面好像有字...放大看看。”
技术科同事将画面放大处理，纸袋上模糊的字迹逐渐清晰——“永安殡仪馆”。
“殡仪馆？”赵桂霖惊讶地抬头。
老王若有所思：“怪不得知道尸检细节。可能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处理尸体时注意到了什么。但为什么不说清楚身份呢？”
“我们去永安殡仪馆问问。”赵桂霖首接提议道。
当天下午，赵桂霖和老王来到了城郊的永安殡仪馆。说明来意后，馆长接待了他们。
“我们这里确实负责了李秀华女士的遗体处理工作，”馆长确认道，“是由我们的一位入殓师处理的。”
“能让我见见她吗？”赵桂霖问。
馆长犹豫了一下：“她不太喜欢跟人交流，我先问问她愿不愿意出来。您稍等。”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子低着头走进接待室。赵桂霖一眼就认出正是早上那个神秘女子。
“您好，我们是今天早上见过的，”赵桂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友好，“我是赵桂霖警官，能请教您的名字吗？”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梁月儿。”
“梁小姐，感谢您今天提供的线索，对我们很有帮助。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那些细节的吗？比如蓝色纤维和蛇形纹身？”
梁月儿的目光始终盯着地面：“处理遗体时注意到的。”
“指甲缝里的纤维确实发现了，但纹身呢？您是怎么知道的？”
梁月儿的手指微微收紧：“猜的。”
赵桂霖和老王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她在隐瞒什么。
“梁小姐，如果您知道更多信息，请务必告诉我们。这关系到破案和正义。”
梁月儿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但又迅速低下头去：“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测。”
接下来的询问毫无进展，梁月儿要么沉默，要么以“不知道”“猜的”来回答。最终，馆长出面打圆场：“警官，月儿她性格内向，不擅长交流，但工作非常认真细致。可能确实是观察入微，有了些猜测。”
离开殡仪馆时，赵桂霖回头看了一眼。梁月儿站在走廊尽头，远远地望着他们，眼神复杂难辨。
“她肯定知道更多，”车上，赵桂霖对老王说，“但为什么不肯说呢？”
老王开着车，若有所思：“有些人就是怕惹麻烦。毕竟，指证凶手是危险的事。”
回到警局，赵桂霖根据梁月儿提供的线索重新梳理案件。他调取了湖滨公园西湖长椅区域的监控录像，重点查看晚上十一点后的画面。
好几个监控连续看了几个小时，眼睛酸涩之时，突然其中一个画面中突然出现了李秀华的身影。时间是晚上十一点零八分，她正与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人激烈争吵。由于距离较远，画面模糊，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能看出他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图案。
“暂停！放大这里！”赵桂霖指着男人的手腕部位。
技术处理后的画面仍然模糊，但能辨认出确实有个蛇形的纹身图案。
“她说的都是真的...”赵桂霖喃喃自语。
进一步调查发现，李秀华生前曾向亲戚借钱，说是要投资一个高回报项目。追踪这笔钱的流向，警方很快锁定了一个名叫周强的男子，此人曾有诈骗前科，右手腕上正好有一个蛇形纹身。
抓捕周强后，在他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件蓝色外套，袖口有破损痕迹。经过比对，与李秀华指甲中的纤维完全吻合。在证据面前，周强承认与李秀华因投资失败发生争执，失手将她推入湖中，并害怕事情败露而实施了谋杀。
案件告破后，赵桂霖又去了一趟殡仪馆。这次梁月儿拒绝见面，只让馆长转交一张纸条：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桂霖看着纸条上工整却略显拘谨的字迹，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加浓重了。
一个普通的入殓师，为何能如此准确地“猜”到破案的关键线索？
他望着殡仪馆阴森的建筑，暗暗决定，一定要解开梁月儿身上的谜团。
而此刻，馆内化妆间里的梁月儿正对着一具新的遗体发呆。这是一起高楼坠落案的死者，面目全非。
她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开始了工作。
今晚，她又将会梦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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