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手术,起死回生。
这件事,让回春堂和苏倾鸾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医馆的生意,也因此变得更加火爆。
甚至有一些达官贵人,也开始慕名而来,悄悄地派人请苏倾鸾上门问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对面济世堂的门可罗雀。
自从回春堂开业以来,济世堂的生意,一落千丈,连以前的三成都不到。
这让济世堂的王掌柜和其背后的太子妃王家,都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王家在京城医药行业的垄断地位,就要被彻底动摇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回春堂,把苏倾鸾,彻底搞臭。
这天下午,回春堂内依旧是人满为患。
苏倾鸾刚刚送走一个病人,正准备喝口水。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嚎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庸医害人啊!庸医害死人啦!”
紧接着,一群看起来就不像善类的地痞流氓,簇拥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抬着一块简陋的门板,冲到了回春堂的门口。
门板上,躺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那妇人一冲到门口,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医馆里面,哭天抢地。
“天杀的庸医啊!”
“我当家的不过是得了点风寒,昨天在你们这里开了副药,回去吃了一碗,夜里就……就断气了啊!”
“你们回春堂,开的不是药,是催命的毒药啊!”
“还我当家的命来!”
她一边哭喊,一边拼命地用头撞地,撞得砰砰作响,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她身后的那些地痞,也跟着起哄。
“对!还我们大哥的命来!”
“黑心医馆!草菅人命!”
“大家快来看啊!回春堂吃死人了!”
他们这么一闹,医馆内外,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排队的病人们,都吓得纷纷后退,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吃死人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对面的济世堂,也立刻派出了伙计,混在人群里,煽风点火。
“我就说吧!这家医馆开得蹊跷,肯定有问题!”
“什么活菩萨,我看是活阎王还差不多!”
“这下闹出人命了,看她怎么收场!”
舆论,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开始迅速地朝着对回春堂不利的方向发展。
回春堂的伙计们都急了,连忙上前解释。
“你们胡说!我们东家的药方,不可能有问题!”
为首的一个地痞,一把就推开了伙计,凶神恶煞地吼道。
“没问题?没问题我大哥怎么会死!”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砸了你们这黑店!”
说着,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地痞,就抄起了旁边的棍棒,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就在这混乱的局面,即将失控的时候。
苏倾鸾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
“都住手。”
她从问诊台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古井,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她走到那块门板前,看着那个还在地上哭嚎的妇人。
“你说,你当家的是吃了我的药死的?”
那妇人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哭诉道。
“是啊!就是吃了你们的药!”
“药渣我们还留着呢!你们休想抵赖!”
苏倾鸾点了点头。
“好。”
“既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总得让我这个‘庸医’,验一验尸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那妇人和为首的地痞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验就验!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苏倾鸾不再说话。
她蹲下身,伸出手,缓缓地,掀开了那块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下,是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双目紧闭,面色青灰,嘴唇发紫,身体僵硬,看起来,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
周围的百姓们,都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苏倾鸾的眼神,却在看到那“尸体”的瞬间,微微地眯了一下。
她伸出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地,在那“尸体”的脖颈动脉处,轻轻地搭了一下。
没有脉搏。
然后,她的手指,又滑到了他的人中位置,探了探鼻息。
没有呼吸。
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了他那紧闭的眼皮上,轻轻地翻开。
瞳孔放大,对光线毫无反应。
从所有的表面症状来看,这都是一个标准的死人。
但苏倾鸾是谁?
她是顶尖的战地军医。
她见过的死亡,比在场所有人见过的活人都要多。
她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这个男人的皮肤,虽然呈现出死后的青灰色,但却还保留着一丝活人才有的弹性。
而且,在他的耳后根部,有一个极不明显的,针刺过的红点。
这让她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在古籍上看到过的奇药。
龟息丹。
一种能让人进入假死状态,脉搏和呼吸都暂时消失的丹药。
好一招釜底抽薪。
这是要用一个假死人,来彻底搞垮她回春堂的名声。
苏倾鸾的心中,冷笑一声。
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凝重而又悲痛的表情。
她站起身,对着那个妇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夫人,节哀顺变。”
“这位大哥,的确是……仙去了。”
听到她这话,那妇人和地痞们,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苏倾-鸾也被骗过去了。
为首的地痞立刻跳了出来,气焰更加嚣张了。
“听到了没有!她自己都承认了!”
“就是她的药有问题!”
“赔钱!必须赔钱!少于一千两银子,我们跟你们没完!”
妇人也哭得更凶了。
“杀人偿命!我不要钱!我就要她给我当家的偿命!”
苏倾鸾却在这时,话锋一转。
“不过……”
“这位大哥的死状,有些蹊le跷。”
“他虽然是服用了我们的药之后死的,但我看他的脉象,却不像是药石中毒而亡。”
“倒像是……被人下了别的什么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又重新蹲了下来。
“按照规矩,人死之后,总要为他整理一下仪容,让他走得体面一些。”
她说着,便伸出手,开始在那“尸体”的身上,整理起衣服来。
那妇人和地痞们都愣住了。
整理仪容?
她要做什么?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苏倾鸾的手,看似无意地,从那“尸体”的怀里,摸索了一下。
然后,她的手中,就多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瓷瓶。
和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苏倾鸾缓缓地站起身,将这两样东西,举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先是打开了那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一股奇异的香气,散发了出来。
“这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问道。
苏倾--鸾淡淡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龟息丹的解药。”
紧接着,她又缓缓地,展开了那张银票。
银票的面额,是一百两。
而在银票最下方的角落里,盖着一个清晰的,红色的印章。
那印章的图案,所有人都认得。
正是街对面,“济世堂”的独家印记。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死者”的身上,搜出了龟息丹的解药,还有济世堂的银票。
真相,还需要再解释吗?
那妇人和为首的地痞,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完了。
人赃并获。
苏倾鸾看着他们那副惊骇欲绝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将那粒解药,捏在指间。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眼见为实。”
“既然找到了解药,那我们不如就当场试试,看看这位己经‘仙去’的大哥,还能不能……还魂吧。”
说完,她便捏开那“尸体”的嘴巴,将那粒解药,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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