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在义军营地的鹿角障上，凝结成细小的冰珠。林羽踩着霜露登上望楼，指尖划过冰冷的栏杆——昨夜整顿后，营中炊烟比往日齐整了许多，但他知道，真正的破局之钥，藏在联军营地的烟火里。
“将军，斥候营备好了。”苏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旁立着七名黑衣劲卒，每人背上都插着三支短箭，腰间悬着淬了哑药的匕首。林羽回头，目光扫过这些脸上刻着刀疤的汉子，缓缓抽出腰间的虎符：“联军十五营，藩国兵占七，叛军占八，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鬼胎。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鬼胎’挖出来。”
他将一卷羊皮地图铺开，指尖点在联军营地的缝隙处：“此处是藩国兵的粮仓，彼处是叛军的军械库，中间隔着片荒坟地。记住，只看不说，只记不争，若遇盘查，用这个。”说着递过几枚叛军的腰牌——那是昨夜从私藏兵器的败类身上搜出的。
斥候队长接过腰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将军放心，三日之内，必带消息回来。”七人身影如墨，转瞬便没入晨雾，只留下几串浅淡的脚印。
林羽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忽然转身：“苏烈，取我的破军弩来。”
三日后的深夜，望楼的梆子敲过三更，林羽正对着沙盘推演防御，帐外突然传来三声短促的夜枭叫。他猛地抬头，苏烈已掀开帐帘，斥候队长浑身是血地闯进来，怀里紧紧揣着个油布包。
“将军！有重大发现！”队长咳着血沫，将油布包摔在案上——里面是半张揉皱的账册，几枚不同的兵符，还有块染血的藩国令牌。“藩国兵的粮账有假！他们私藏了三成粮草，叛军那边……叛军首领的侄子，昨夜强抢了藩国兵的营妓，两边差点火并！”
林羽抓起账册，借着烛光细看，只见上面用藩国文字标注着“备用粮”，数量竟够五千人吃一月。他又掂了掂那枚令牌，上面刻着藩国狼纹，背面却有个淡淡的“叛”字印记——显然是叛军偷偷仿造的。
“好！”林羽猛地一拍案，烛火惊得跳了跳，“藩国想留后路，叛军想浑水摸鱼，这裂痕，够我们楔进一根楔子了！”
他当即召来心腹将领，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两道弧线：“张校尉，你带五十人，今夜潜入叛军军械库，用这枚假令牌调开守卫，烧了他们的火箭营！”又指向另一处，“李将军，你率三百精兵，明日午时佯攻藩国粮仓，只许败，不许胜，务必让他们以为是叛军想抢粮！”
苏烈忽然道：“将军，万一他们不上当呢？”
林羽从账册上撕下一角，蘸了点朱砂写了几行字，又塞进个叛军制式的信封：“这是藩国粮官密告叛军的‘亲笔信’，烧军械库时，记得‘遗落’在现场。至于藩国那边……”他拿起那枚带“叛”字的令牌，眼中闪过冷光，“就说在叛军首领帐中搜出的，你说藩国的狼崽子们，会不会咬上去？”
夜色如墨，叛军军械库突然燃起冲天火光。守库的叛军慌作一团，救火时果然在灰烬里发现了那封“密信”，信上“藩国将趁夜突袭叛军”的字样，让本就猜忌的叛军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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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李将军带着三百人冲向藩国粮仓，刚接战便“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地逃回，故意将几面叛军旗帜留在阵前。藩国将领本就因粮账之事窝火，见了叛军旗帜，再联想到昨夜军械库的火，顿时认定是叛军想嫁祸。
“反了！反了！”藩国将领怒摔酒杯，当即点起五千骑兵，直扑叛军大营。叛军首领正为火箭营被烧暴怒，见藩国兵杀来，二话不说便率军迎战。联军营地瞬间成了修罗场，喊杀声震得远处的义军营地都能听见。
林羽站在望楼之上，听着联军方向传来的厮杀声，缓缓举起破军弩。他没有射向任何人，只是对着朝阳的方向，松开了弓弦。
“将军，我们何时出兵？”苏烈按捺不住激动。
林羽放下弩，望着营中整装待发的士兵，嘴角扬起一抹锐色：“不急。让他们先杀个两败俱伤。”他转身下令，“传我将令，所有士兵饱餐一顿，待联军双方精疲力竭之时，我们……”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斥候来报：“将军！藩国兵和叛军杀红了眼，藩国将领已派人向周边部落求援，叛军则在焚烧剩余粮草，似要鱼死网破！”
“就是现在！”林羽猛地拔剑，剑峰映着朝阳，亮得刺目，“告诉弟兄们，随我杀出营去！今日，咱们不仅要破了联军，还要把他们的粮草、军械，全给我搬回来！”
战鼓如雷，义军营地的大门轰然洞开。林羽一马当先，银枪划破晨雾，身后是两千余名士气如虹的士兵。他们冲向仍在自相残杀的联军，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轻易便撕开了混乱的防线。
藩国兵腹背受敌，叛军溃不成军，那些被林羽埋下的“裂痕”，此刻成了葬送他们的深渊。当林羽的银枪挑落联军帅旗时，他忽然想起斥候带回的那半张账册——原来破局的钥匙，从不在多么精妙的计谋里，而在人心本身的贪婪与猜忌中。
夕阳西沉时，义军营地的炊烟里，多了肉香。士兵们分食着缴获的粮草，擦拭着崭新的军械，脸上的疲惫被胜利的笑意取代。林羽坐在篝火旁，将那枚带“叛”字的令牌扔进火中，看着它渐渐熔成一团废铁。
“将军，下一步去哪？”苏烈递来一块烤肉。
林羽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眼中闪烁着更亮的光：“去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坚定的脸。他们知道，这场胜利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属于义军的征途，才刚刚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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