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后的日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了齿轮，运转的节奏与以往有了微妙的不同。
林暖暖的生活似乎一夜之间被填满了新的内容。母亲林夫人苏静仪为她请来了宫中退下来的老嬷嬷，系统地教导她更为繁复精细的闺阁礼仪、中馈管家之事，甚至还有隐晦的夫妻相处之道。课程排得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满，描红绣花、看账理家、焚香点茶……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努力吸收着这些成为合格世家主母所必备的学识，虽偶觉疲惫，却也知道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而最大的不同，是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凭着心意随时跑过相邻的那道月亮门，首奔萧景珩的书房或院落。
“暖暖，如今你己及笄，是大姑娘了。”林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与景珩哥哥虽亲近，但也需知礼守节，男女之防不可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莽撞，平白惹人闲话，于你、于他声名都不好。”
暖暖乖巧点头，心里却像被微风吹皱的池水，泛起一层浅浅的失落。她明白母亲的话在理，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靖王府和林家，她不能行差踏错，给他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习惯了他无处不在的陪伴和纵容，骤然要自己掐着分寸、保持着距离，着实有些难受。
靖王府这边，萧景珩似乎与她有着同样的默契。
他依旧忙碌，参与朝政、处理王府事务的时间日渐增多。但即便得闲在府中，他也极少再像过去那样，首接遣墨砚来请她过去，或是亲自到林府院墙下，以请教功课、分享新书等由头见她。
两人见面的机会陡然减少。偶尔在两家母亲相聚的场合遇见，周遭总有长辈或下人在场。他们不再能并肩坐在一处低声笑语，他不能再顺手将她爱吃的点心推到她面前，她也不能再下意识地去扯他的衣袖。
行礼，问安，然后便是隔着适当的距离，他沉稳端方，她娴静温婉。目光偶尔在空中交汇，比以往短暂，却似乎更沉，更烫，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有一次，她在自家花园的凉亭里练习点茶，一抬头，竟看见萧景珩站在不远处王府花园的假山旁，正与父亲靖王爷说着什么。他的侧脸沐浴在日光下，轮廓清晰，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显得越发清冷。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话语微顿，目光倏地转过来，精准地捕捉到了亭中的她。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中间是繁茂的花木和一道并不算高的篱墙。暖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朝他笑一笑，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可指尖捏着茶筅，想起母亲的叮嘱，那笑容便僵在了唇角，最终只化作一个微微的颔首，便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搅动着茶盏中的沫浡。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烫得她耳根发软。然后，他转回头，继续与王爷说话，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视只是她的错觉。
那一刻，暖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明明靠得这样近，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她忽然有些讨厌这“长大”的礼数。
小桃在一旁叽叽喳喳：“小姐，刚才世子爷看您了呢！” 暖暖轻轻“嗯”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小姐，您怎么不理世子爷呀？以前您早就跑过去了……” 暖暖放下茶筅，看着盏中细腻的茶沫，轻声道：“小桃，以后不能再那样了。” “为什么呀？”小桃不解，“世子爷对小姐您多好啊！” “就是因为好……”暖暖声音更轻，像是说给自己听，“所以才更不能给他添麻烦。”
另一日，她去靖王妃处请安，恰逢萧景珩也在。他正将一摞文书递给靖王妃过目，身姿挺拔，语气平稳地汇报着事务。暖暖进去时，他话音顿了顿，向她看来，依礼唤了一声：“林小姐。”
一声“林小姐”，让暖暖脚步几不可查地滞了一下。心口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刺，泛起微麻的酸胀。她垂下眼睫，规规矩矩地福身回礼：“世子安好。”
靖王妃看着两人这过分客套守礼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也不点破，只拉着暖暖的手说话，问些家常。
期间，丫鬟端上刚炖好的冰糖燕窝。靖王妃让她先用。暖暖小口吃着，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她。她不敢抬头，只盯着白瓷盏里晶莹的羹汤，食不知味。
等她用完，靖妃妃才笑着对萧景珩道：“你也尝尝，厨房今日火候把握得不错。” 萧景珩却道：“儿子方才用过了，母亲慢用。”语气疏淡有礼。
暖暖却记得，他以前从不爱碰这类甜腻的补品，每次王府做了，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他此刻的推拒，是真不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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