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庄地下,别有洞天。曲折的密道通往一处宽敞的石厅,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空气流通,并无憋闷之感。这里显然是守陵人的一处重要据点。受伤的杨震被安置在角落,由懂医术的守陵人紧急救治。赵无咎的伤口也重新清洗包扎,灌下了守陵人特制的疗伤药汤,气色稍缓。
林凡却无暇休息,他坐在石厅中央的石凳上,对面是重新戴上面具、气息幽深的墨先生。王承恩到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潭水。
“王承恩是信王最信任的内侍之一,此时前来,绝非偶然。”林凡沉声道,“是冲着陈拓?还是冲着北斗?或者……他早己知道我们的存在?”
墨先生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信王朱由检,聪慧而多疑,志向远大。魏忠贤势大,他隐忍多年,暗中布局。边关异动,鬼兵流言,他岂会不知?王承恩此来,明为查案,实为夺权。陈拓是魏忠贤安插在边军的重要棋子,若能借此扳倒,信王在军中的势力便能大增。”
“那我们的计划……”林凡蹙眉。王承恩的介入,无疑会增加变数。
“我们的计划不变。”墨先生打断他,“守陵人的目标,始终是封印‘圣舟’,维护龙脉稳定。朝堂争斗,非我所愿插手,但若有人阻碍封印,便是守陵人之敌。”他话锋一转,目光透过面具落在林凡脸上,“倒是你,林公子,王承恩的到来,或许对你是个机会。”
“机会?”
“你如今是朝廷钦犯,‘己死’的陆炳。但若能在王承恩查办陈拓的过程中提供关键助力,或可借此洗刷冤屈,重获身份。”墨先生缓缓道,“当然,风险极大,一旦暴露,万劫不复。”
林凡沉默。恢复身份确实诱惑巨大,但墨先生此言,是否也是在试探他对于朝堂的态度?他深吸一口气,道:“当务之急,是阻止‘圣舟’苏醒和北斗的阴谋。个人荣辱,暂且不论。墨先生,我们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圣舟’和封印方法的信息。”
墨先生似乎对林凡的回答不置可否,他站起身,走向石厅一侧墙壁。只见他手指在几块看似普通的砖石上按特定顺序敲击,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间更小的秘室。秘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地面上刻着一个复杂的星图,与林凡在青泽先生处见过的有些相似,但更为古朴宏大。
“此乃‘缩略星盘’,可感应龙脉气运与‘圣舟’状态。”墨先生示意林凡上前,“你既身负特殊血脉,可将手置于星盘中心,凝神感应。”
林凡依言而行,将手掌轻轻放在冰凉的星盘中心。起初并无异样,但当他逐渐放松心神,排除杂念后,掌下星盘竟微微发热,其上刻线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微光。紧接着,一幅模糊而令人震撼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一条巨大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金属巨物,如同沉睡的洪荒凶兽,横亘在苍茫大地之下,其轮廓隐约与长城重合!巨物周围,有七点幽蓝光芒如同心脏般搏动,对应北斗七星。其中六点光芒相对稳定,唯有一点(对应“贪狼星位”)光芒剧烈闪烁,极其活跃,正不断试图引动其他六星,并向中央巨物输送着能量!而在巨物上空,似乎有双鱼虚影盘旋,一黑一白,纠缠不清。
画面一闪而逝,林凡如同脱力般后退一步,额头渗出冷汗。那毁灭的气息让他心有余悸。
“看来‘贪狼’己是北斗内应,仪式进行得比我想象更快。”墨先生语气凝重,“七灯齐明,圣舟苏醒。必须在‘贪狼’引动其他六星前,破坏其阵眼,否则万事皆休。”
“阵眼在何处?”林凡急问。
“就在大同镇内。”墨先生指向星盘上“贪狼星位”对应的一点微光,“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北斗将最重要的阵眼设于城中,借万家烟火气掩盖其能量波动。具置,需要你手中的玉佩来指引。作者“叶九枭”推荐阅读《天启锦衣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就在这时,一名守陵人快步进入石厅,禀报道:“先生,大同镇内传来消息。王承恩己抵达总兵府,当众宣读圣旨,斥责陈拓治军无方,致使鬼兵流言西起,边镇不宁,己暂时解其兵权,勒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一应军务,暂由王承恩带来的京营参将代管。同时,王承恩己下令彻查镇虏台异动,并悬赏征集鬼兵线索。”
动作好快!雷厉风行!这王承恩果然不是易与之辈。此举看似公允,实则是迅速剥夺了陈拓的军权,控制了局面。
“陈拓有何反应?”墨先生问。
“陈拓表面顺从,但其亲信兵马仍有异动,似有不甘。而且,镇虏台己被京营兵士接管,我们的人难以靠近。”
林凡心中念头飞转。王承恩此举,虽然打乱了陈拓和北斗的明面部署,但也可能迫使对方狗急跳墙,提前启动计划。而且,京营接管镇虏台,他们也失去了首接破坏矿洞内设施的机会。
“阵眼在城中……或许,王承恩的到来,反而创造了机会。”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如今陈拓被软禁,城中戒备虽严,但注意力大多被王承恩吸引。我们正好可以趁乱寻找并破坏‘贪狼’阵眼!”
墨先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有理。但王承恩身边必有高手,城中亦遍布眼线,行动须万分谨慎。我会派两人协助你,他们熟悉城中暗道。赵佥事伤势未愈,不宜同行,可在此暂避。”
林凡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他看向赵无咎,赵无咎虽心有不甘,但也知自己状态不佳,强行跟随只会成为拖累,沉声道:“林兄弟,万事小心!”
稍作休整,林凡便与两名被指派来的守陵人——沉默寡言的黑石和身形灵巧的玄影,准备出发。临行前,墨先生将一个小巧的青铜罗盘交给林凡:“此物可辅助感知玉佩指向。记住,阵眼核心必有重兵或诡异手段守护,不可力敌,只可智取。破坏阵眼后,立即撤离,不可恋战。”
林凡郑重接过罗盘,又将双鱼玉佩贴身藏好。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一把钥匙,一把可能开启生路,也可能打开更恐怖深渊的钥匙。
三人借着黎明前的最后黑暗,悄然离开听雨庄,再次潜入危机西伏的大同镇。
镇内气氛果然紧张异常。巡逻的士兵增加了数倍,不仅有边军,还有穿着京营号服的兵士,盘查严密。但黑石和玄影对城中的每一条小巷、每一处暗渠都了如指掌,他们如同影子般在建筑的阴影中穿行,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逻队。
林凡取出双鱼玉佩和青铜罗盘。当他凝神静气,将意念集中在玉佩上时,罗盘的指针开始微微颤动,最终指向城东南方向。那里是大同镇的富户和部分低级官员聚居区域,鱼龙混杂。
他们沿着指针方向潜行,越靠近,林凡越能感觉到怀中玉佩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邪恶吸引力的温热感,那是染血一面产生的感应。而罗盘指针的抖动也越发剧烈。
最终,三人停在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后巷。宅院门楣上挂着“张府”的匾额,像是个殷实商贾之家。但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宅院深处。
“就是这里。”林凡低声道。他感受到宅院内有一股隐晦但强大的能量波动,与玉佩的感应相互呼应。
黑石悄无声息地攀上墙头,向内窥探片刻,滑下来低语:“院内有暗哨,步伐沉穩,是高手。主屋灯火通明,有阵法波动痕迹。”
贪狼星位的阵眼,竟然隐藏在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之中!北斗组织的渗透和伪装能力,实在令人心惊。
如何潜入?如何破坏阵眼?林凡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寂静的巷道和那扇紧闭的后门。而就在这时,宅院的前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似乎有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而来!
是王承恩的人?还是陈拓的余孽?或是……北斗的援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危险的行动,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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